怕怕勿入

第4章 血绸(1 / 1)

三年后,林墨成了家,妻子晓冉温柔体贴,两人还有了个刚满周岁的女儿,小名叫念念。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槐安里的往事像褪色的旧照片,虽仍在记忆里,却少了那份刺骨的寒意。

这天,晓冉的表姐突然来访。表姐做古董生意,手里捧着个锦盒,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收了件好东西,你们帮我掌掌眼。”

打开锦盒的瞬间,林墨的呼吸猛地顿住——里面静静躺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繁复的花纹,红得发黑,和沈清婉那件一模一样。

“这料子叫‘血绸’,是老手艺了,据说要用特殊的法子染,颜色几十年都不褪。”表姐拿起旗袍比划着,“你看这绣工,多精致,就是……有点邪门。前几天我把它挂在店里,总有人说晚上听到女人哭。”

林墨的指尖冰凉,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看着是挺老的,小心点好。”

晓冉却来了兴趣,伸手摸了摸:“手感真好,就是这颜色太暗了,穿出去怕是有点吓人。”

话音刚落,怀里的念念突然“哇”地哭了起来,小手使劲往晓冉怀里钻,眼睛死死闭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抱过女儿,轻声哄着。可念念哭得更凶了,小手指着那件旗袍,嘴里含糊地喊着:“怕……红……”

表姐最终还是把旗袍留下了,说让晓冉帮忙找找合适的买主。旗袍被暂时挂在衣帽间,自那以后,家里就没安生过。

夜里总能听到衣帽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摆弄布料。晓冉说好几次看到镜子里有个红色的影子晃过,林墨起初以为是她眼花,直到他自己撞见——

那天深夜,他起夜路过衣帽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他推开门,看到那件血绸旗袍正悬在半空,下摆轻轻摆动,而镜子里,映出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影,长发垂到腰际,手里牵着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

“念念……”女人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叹息,“跟我来……”

林墨头皮炸开,猛地开灯。旗袍掉回衣架,镜子里只有他自己惊恐的脸。可他清楚地听到,女儿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他冲进女儿房间,念念正坐在小床上,小手指着窗户,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喊着:“红衣服……阿姨……”

林墨不敢再留那件旗袍,连夜联系表姐要送回去,却得知表姐昨天把旗袍送去鉴定,结果在半路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警察说刹车失灵了,”表姐夫在电话里哭丧着说,“车后座的旗袍不见了,就留了一摊暗红色的印子,跟血似的……”

林墨挂了电话,后背全是冷汗。他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血绸是活的,要靠血气养着”。难道这件旗袍,和沈清婉的那件是一对?

他翻出奶奶留下的旧物,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找到半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是一则民国时期的社会新闻:“名伶沈清婉失踪,其孪生妹妹沈清瑶离奇身亡,现场留有血绸旗袍一件……”

孪生妹妹?!

林墨浑身一震。沈清婉还有个妹妹?那当年死在西厢房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夜里,林墨被一阵唱戏声吵醒。这次的调子不是一个人唱,而是两个声音,一个哀怨,一个凄厉,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脏发紧。

他走到客厅,看到那件血绸旗袍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沙发上,上面的花纹像是活了过来,慢慢蠕动着,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镜子里,站着两个穿旗袍的女人。一个是沈清婉,眉眼间带着悲伤;另一个面容相似,眼神却充满了怨毒,正是沈清瑶。

“姐姐总说要等,要等那个负心汉,”沈清瑶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可我不等!他害了我们姐妹,凭什么活得安稳?”

“清瑶,别再害人了……”沈清婉想去拉她,却被一把甩开。

“你护着他们?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管?”沈清瑶冷笑,目光转向林墨,“你身上有顾言的血,也有那个包庇者的血,你的女儿……也该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她说着,猛地朝女儿的房间飘去。林墨想拦,却穿了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门缝里。

“念念!”林墨嘶吼着撞开门。

念念的小床上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夜风卷进来,带着一股熟悉的、浓郁的血腥味。而墙上的婴儿监控屏幕里,正映着沈清瑶抱着念念的背影,走向外面漆黑的夜色,嘴里哼着:“跟我走,去见你那个没用的姐姐……”

林墨疯了一样追出去,晓冉哭喊着跟在后面。外面下着小雨,路面湿滑,远处的路灯在雨雾里晕成一团模糊的光。

他看到沈清瑶抱着念念站在路口,沈清婉拦在她面前,两人僵持着。

“你放了孩子,”林墨喘着粗气,声音发抖,“当年的事,我替祖辈道歉,你要报复,冲我来!”

“道歉?”沈清瑶狂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我姐姐等了一辈子,我死得不明不白,一句道歉就想算了?这孩子身上有沈家的血,也有顾家的血,她就该跟我们走,永远困在血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