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公,你的仁义能防弹吗?

第109章 开城纳降益州易,玄德入主蜀汉立(1 / 1)

益州·成都城下

夕阳如血,将最后一点余烬涂抹在成都巍峨的城墙上,却无法为这座孤城增添半分暖意。冰冷的青砖在暮色中泛着铁灰色的死寂,城头益州兵的甲胄和矛尖反射着残阳,如同垂死者眼中最后一点不甘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粘稠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城下,赵云的白袍“龙胆骑”已列成一道森然的弧线,雪亮的环首刀映着晚霞,宛如一道即将收紧的死亡绞索。沉重的马蹄不时刨动地面,带起干燥的尘土,每一次轻微的响动都像重锤敲在城头守军的心上。

“龙胆!龙胆!龙胆!”低沉而整齐的呼喝声突然从骑兵阵中爆发,七百个喉咙里挤压出的战吼汇成一股沉闷的声浪,并不高亢,却带着钢铁摩擦般的质感,一波波撞向城墙,震得墙垛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城头守军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许多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握长矛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大王…大王!赵云…赵云他又在逼城了!”一个裨将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声音带着哭腔,指向城下那一片刺目的白色,“弟兄们…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蜀王刘璋肥胖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王袍里,此刻却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在冰冷的雉堞旁。他圆胖的脸颊剧烈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浸湿了鬓边花白的头发。他徒劳地探出半个身子,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在城下那面猎猎作响的“赵”字大纛上。白袍将军端坐于神骏的白马之上,身影在暮色中挺拔如松,手中那柄染过邓贤鲜血的长槊斜指城楼,冰冷的锋刃仿佛隔着百丈距离,也能刺穿他的咽喉。

“撑不住…撑不住…”刘璋喃喃自语,肥胖的手指死死抠着粗糙的墙砖,指甲在坚硬的青石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几片指甲已然翻裂,渗出暗红的血珠,他却浑然不觉。那面“赵”字旗在他瞳孔里无限放大,幻化成席卷成都平原的白色狂潮,所过之处,邓贤的尸骨、散落的火把、喷溅的鲜血…一幕幕炼狱景象在他脑中疯狂闪回。每一次“龙胆”的呼喝,都像重锤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大王!不能降啊!”一声凄厉的嘶吼自身后响起。刘璋猛地一哆嗦,回头望去,只见老将严颜须发戟张,按剑立于阶前,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瞪着他,“成都城高池深,粮秣尚足!张任将军虽陷敌手,我等尚有数万忠勇之士!拼死一战,未必没有生机!若开城纳降,将先主基业拱手送于织席贩履之徒,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忠勇之士?”一个阴柔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响起,侍中张松缓缓踱到严颜面前,瘦削的脸上满是讥诮,“严老将军,睁开你的老眼看看城下!看看那‘龙胆骑’的刀锋!再看看这城头!”他猛地一指周围面无人色的守军,“军心已散,士气已堕!赵云七百骑便敢威逼成都,刘备数万大军旦夕可至!困守孤城?不过是让满城生灵为你的愚忠陪葬!”他转向刘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急切:“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刘备乃汉室宗亲,仁德之名播于四海!归顺于他,上可保宗庙社稷不失其祀,下可护益州百万黎庶免遭涂炭!此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啊!迟则生变,若等赵云不耐,或刘备大军合围,那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张松!你这卖主求荣的奸贼!”严颜目眦欲裂,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张松,“老夫今日便斩了你,以正视听!”

“够了!”刘璋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嚎,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目光在严颜的怒容、张松的阴冷、城下森然的白色铁骑以及周围士卒惊恐麻木的脸上疯狂地扫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勇气。他看到了张任被俘前不甘的回望,看到了邓贤胸骨碎裂时扭曲的脸,更看到了赵云长槊挥落时那冰封万古的眼神。抵抗?那眼神告诉他,抵抗的下场只有碾为齑粉!

“开…开城…”刘璋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

“大王?!”严颜如遭雷击,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开城!!”刘璋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利扭曲,带着崩溃的哭腔,“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迎刘皇叔入城!”话音未落,他肥胖的身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再次软倒,被两个惊慌的内侍死死架住才未瘫倒在地。

沉重的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城头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息,随即被一片压抑的、如释重负的喘息和低低的啜泣声打破。守军们麻木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点活气,更多的却是茫然和认命。巨大的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饱经战火、布满刀痕箭孔的厚重城门,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向内打开。护城河上,粗大的铁索哗啦啦垂落,吊桥轰然砸在对岸,激起漫天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