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城笼罩在血战后的死寂里,连风都带着铁锈与焦土的腥气。涵婓刚刚结束一场惨烈的边境防御战,第三纵队的血核妖兽在青冥影卫的毒雾侵蚀下伤亡惨重,残存的妖兽低伏在营垒角落,鳞甲黯淡,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站在残破的了望台上,指尖残留着处决暴走血核妖兽时沾染的粘稠妖血,冰冷刺骨。帝君兽巨大的身躯蜷伏在她身后阴影里,左臂覆盖的兽爪鳞片在微弱光线下流转着守界人图腾的幽芒,每一次沉重呼吸都带出滚烫的白气。
“青冥大人……”涵婓低声重复着那些妖兽临死前的嘶喊,字字如冰锥刺入心脉。蛊毒在皮下隐隐作痛,仿佛呼应着那份深入骨髓的背叛寒意。
突然,一道清光撕裂铅灰色的天幕!
不是剑光,不是雷霆,而是一卷散发着亘古气息的玉简虚影,横亘于天穹城上空,莹白温润,与这片血色焦土格格不入。玉简徐徐展开,其上浮现出龙飞凤舞、金光流淌的大字,每一个字迹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压得全城修士气血翻涌:
> **“天机阁开赌,诸君共鉴:**
> **赌注:《血光策》残篇下落一宗;**
> **赌局:血灵新任血将涵婓,十日内存活与否;**
> **庄家:天机老人。”**
金光大字之下,一个鹤发童颜、手持青玉拂尘的老者虚影悠然浮现,正是天榜第九的传奇人物——天机老人。他面容慈和,眼神却深邃如渊,俯瞰着下方蝼蚁般的众生。
“涵婓小友,”天机老人的声音平和无波,却清晰地穿透护城大阵,响彻在每个人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老朽观你命格奇特,血煞缠身又隐现一线生机,甚是有趣。十日为期,若你撑过这十轮血月升降,老朽便告知你《血光策》残篇所在。若你身死道消……”他微微一笑,拂尘轻扫,“那便是你命该如此,赌注自然作废。”
话音落下的瞬间,悬浮的玉简虚影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流光,无视所有防御,直贯而下!
涵婓瞳孔骤缩,本能地催动血将令牌格挡。令牌器灵发出尖锐的嗡鸣,血光暴涨。然而那道金光竟如无形无质般穿透血光屏障,精准地印在涵婓右手手背上!
“呃!”一股阴寒刺骨的诡异力量瞬间侵入经脉,涵婓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低头看去,手背上赫然多了一个寸许大小的复杂印记——形似古老卷轴,纹路殷红如血,边缘却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正是赌约的血契符文!它如同活物,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她心脉中的蛊毒,带来一阵细密冰冷的抽痛。
“《血光策》!”了望台下,重伤倚着石壁的洛红衣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她脊柱深处的寄生种似乎也被这名字刺激,传来一阵尖锐的悸动,让她脸色瞬间煞白。
整个天穹城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血光策》!传说中记载了血灵本源秘术与幽冥克制的无上典籍!”
“天机老人竟以此作注?这涵婓何德何能!”
“十日?哼,我看她活不过今晚!万剑阁的悬赏令还在呢!”
“蠢货!现在杀她,等于直接与天机阁对赌!谁先得手,谁就能拿到那残篇线索!”
贪婪、杀意、震惊、算计……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望台上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上。涵婓仿佛站在了风暴之眼,手背上的血契符文滚烫灼人,那是催命符,更是点燃整个天穹城杀局的引信。
赌约的余波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天穹城压抑已久的杀机。涵婓的名字与《血光策》残篇的下落捆绑在一起,成了悬在黑暗中最诱人的饵食。
“传令!”涵婓强忍着手背血契符文的阴寒刺痛与心脉蛊毒的翻涌,声音冷冽如刀,穿透营地的喧嚣,“血刃卫队,即刻收缩防御圈!甲字营、丙字营固守东、西辕门!乙字营拱卫中军大帐!所有血核妖兽,由驭兽师集中看管,以‘锁灵链’加固压制!擅动者,斩!”
“得令!”下方传来血刃卫队整齐划一的低吼。经历饮血认主,这些沉默的战士眼中多了一份对涵婓的敬畏,行动迅捷如风。
“赤瞳大人那边……”副将低声询问,目光扫过涵婓身后阴影中躁动不安的帝君兽。
“不必惊扰。”涵婓果断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上那道与圣主指骨同源的纹路,“传讯即可。眼下,我们自己就是防线。”
夜幕彻底降临,血月当空。营火噼啪,却驱不散浓得化不开的肃杀。
第一波杀机,竟来自内部!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短暂的宁静,来自负责看守妖兽的驭兽师营地!
涵婓眼神一厉,身形如电射出。只见营地中央,三名驭兽师倒在血泊中,咽喉被利爪洞穿。而他们原本负责看管的一头“铁甲地龙”血核妖兽,双目赤红如血,口中咀嚼着半截手臂,粗壮的脖颈上,一道青黑色的诡异咒印正闪烁着幽光!咒印的图案,与青冥影卫脖颈上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