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灵天穹

第7章 焚血破枷(1 / 1)

万剑阁的地牢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生生掏空了半座黑曜石山腹。涵婓背靠冰冷刺骨的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腐朽的腥气。脚下是黏腻的积水,倒映着上方囚笼铁栏缝隙里漏下的、仅有的几缕幽绿磷火。那光来自岩壁上嵌着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古老符咒,它们像垂死蠕虫般微微蠕动,散发出阴冷、绝望的气息,正是镇压此地、消磨囚徒灵力与意志的幽冥封印。

几步之遥的铁笼内,帝君兽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如同破败的风箱。他那身曾象征无上威严的玄金鳞甲,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与焦黑的灼迹。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筋肉翻卷,内里却不见鲜红,只有一种污浊的、不断蠕动的墨绿色,像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其中钻营噬咬。那是青冥留下的蛊毒,如同跗骨之蛆,正沿着血脉经络,贪婪地向心脏蔓延。

“咳…”帝君兽猛地咳出一口淤血,那血落在积水中,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一股带着甜腥的恶臭青烟。

“帝君!”涵婓扑到铁栏边,手穿过冰冷的金属缝隙,徒劳地想触碰他。指尖传来的只有滚烫得不正常的体温和压抑不住的颤抖。“蛊毒…又加重了?”

帝君兽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曾熔金化铁、睥睨天下的金瞳,此刻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翻滚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暴戾的兽性,仿佛随时会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死死盯住涵婓身后岩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那里,几道比周围更显深沉的黑色符纹正诡异地扭曲着,如同活物的血管在搏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恶意,正丝丝缕缕地从那里渗透出来,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感知。

“没时间了…”帝君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青冥…在催动封印…想彻底…把我炼成…下一个剑傀…”他的目光扫过涵婓身后不远处另一座囚笼——那里面只有一具扭曲的、被无数符文锁链贯穿缠绕的金属骨架,空洞的眼窝里,两簇微弱的幽绿魂火明灭不定,正是被万剑阁生生炼制成杀戮兵器的前任血将“青锋”的残骸。那骨架微微震颤着,锁链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哀鸣,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即将降临的恐怖命运。

涵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头寒意更甚。青锋的残骸是前车之鉴,帝君兽若被炼成剑傀,不仅自身万劫不复,其体内蕴藏的帝君本源之力更将成为万剑阁屠戮血灵宫的无上凶器。而青冥,这个潜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利用这幽冥封印的力量,加速着这一过程。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沿着涵婓的脊椎向上蔓延,几乎要将她冻结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帝君兽喘息稍平,金瞳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焚尽,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决绝。他不再看那具警示般的剑傀残骸,目光如实质般钉在涵婓脸上。

“听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燃烧,“万剑阁…以为这幽冥封印…能锁住我的本源…锁住‘焚世真火’…”他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焚尽一切的疯狂,“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涵婓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帝君!你要做什么?本源真火一旦动用,你的血脉根基就…”

“闭嘴!”帝君兽低吼打断,眼中金焰暴涨,周身压抑的气息陡然狂暴起来,囚笼内的温度急剧攀升,连那些阴冷的幽冥磷火都开始不安地摇曳。“要么…焚血破枷…搏一线生机…要么…就在这里…化作剑傀…永世不得超脱!涵婓…没有第三条路!”他的视线越过涵婓,死死锁住她身后岩壁上那块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的黑色符纹核心,“青冥…在看着…在等着…看我们如何…在绝望中…被碾碎!我偏要…烧给他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帝君兽猛地挺直了残破的身躯!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苏醒,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体内最深处的血脉!涵婓清晰地看到,帝君兽皮肤下,无数细密的金红色纹路瞬间亮起,如同流淌的熔岩!他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墨绿色的蛊毒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嗤嗤”尖叫,疯狂地向内收缩、溃散,仿佛在畏惧那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代价是巨大的。帝君兽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裂,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水分和生机的枯木。他强健的肌肉在急剧萎缩,整个人仿佛正在被无形的火焰从内部焚烧、消耗!那是本源精血在燃烧,是他生命与力量的根基在被献祭!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出淋漓的鲜血。鲜血滴落,竟在半空中就“嗤”地一声化作一缕缕赤金色的火苗,瞬间照亮了他痛苦扭曲的面容和那双燃烧着疯狂与决绝的金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