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牧就对庆十七的真实身份有些怀疑和猜测。
他认为,这样的人不应该在参军入伍前默默无闻才对。
要知道除了一些各国王室才有资源培养出的一些死士外。
任何一个一流高手在江湖中都不应该默默无闻。
关键是庆十七所表现出的一些特质又不是死士能拥有的......
他会偷偷给新兵塞块烤饼,会在雪夜替哨兵掖紧披风......
那份烟火气,是冰冷的死士永远学不来的。
当覆灭匈奴以后,他便将自己对庆十七的怀疑。
通过在他身边暗中保护着,同样也是监视着自己的那几个暗影护卫,让他们将庆十七此人的情况报告给秦明。
他想让秦明查查,他怀疑此人可能是秦明的人。
就算不是,以秦明手中掌握的力量也足以查寻到庆十七这个一流高手的真实身份。
后来,虽然秦明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但咸阳城方面的态度却让他确认了庆十七一定是秦明的人。
因为以庆十七在灭匈奴一战上中所立下的军功,足以让其升任校尉之职。
结果庆十七不仅没有升职,他反而收到了秦明让庆十七一直待在斥候位置上的通知.......
那时他还未深思,只当是先生另有考量,直到后来再见庆十七,才惊觉此人像是换了个人。
庆十七自从覆灭匈奴一战后,不说完全变了个人吧,简直就是一改往日的形象.....
从前庆十七总是沉默寡言,周身裹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冷意。
然而从那次去咸阳送军报回来后的这两年时间里。
庆十七竟然会和斥候们插科打诨,甚至在训练间隙讲些趣闻......
他眼底的紧绷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成重任后的松弛,连笑容里都多了几分鲜活的幽默感......
此刻想通前因后果,李牧只觉得胸中豁然开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他终于明白了!
庆十七哪里是什么凭空出现的猛将,这个庆十七绝对就是秦明安排的人!
而且就是为了现在,是为今日接替他而特意准备的人选!
这一刻,李牧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先生不愧是先生啊......
先生不仅自身实力深不可测,这份未雨绸缪的谋划,这份洞见未来的深远,更是寻常人连仰望都难以企及的......
他沉吟片刻,随后抬眼望向嬴政,声音沉稳如叩击磐石。
“陛下,末将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嬴政指尖轻叩案几,青瓷茶盏里的茶汤漾开细纹。
他抬眸看向李牧,深邃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语气却依旧平和道。
“哦?将军且说来听听……”
“此人名为庆十七。”
李牧一字一顿报出名字,见嬴政面露思索,又继续道。
“眼下他尚在斥候营任百人队长,职位虽不高,可其才能绝非寻常校尉可比......”
说到此处,李牧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不自觉飘向帐外沉沉夜色。
......
与此同时,营地外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
秦明与荆轲正坐着聊天。
春夜的草原浸在微凉的风里,星星缀满墨蓝的天幕,草叶尖凝着的露水珠映着细碎的星光。
秦明和荆轲并肩坐在坡顶,身下的青草带着刚冒芽的软嫩。
晚风拂过,送来不远处军营隐约的刁斗声......
秦明指尖捏着根草茎,慢悠悠绕着圈,目光却落在荆轲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荆轲此时卸了甲胄,只穿件素色短褐,鬓边沾着点草屑,倒少了几分斥候的锐利,多了些寻常人的温和。
而荆轲此时望着远处营火的微光,指尖无意识抚摸着腰间的刀鞘。
那是他早年游历江湖时所得,鞘上的纹路早已被磨得光滑。
他心里正盘算着,等过了今年秋天,就向李牧递上辞呈......
这两年,咸阳城里的那处从秦明手里要来的小院早已经收拾妥当。
妻子总在信里说,院里的枣树今年又开了许多花......
还有天明,虽说那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在秦明和盖聂的教导下比同龄人要懂事许多。
可每次来信末尾,总少不了一句。
“老爹你啥时候回来啊?我还等着去阴阳家提亲呢......”
想到这里,荆轲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软下来的笑意,眼底满是对归期的期盼。
“在想咸阳的家?”
秦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荆轲回过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坦然点头。
“是,想着今年秋凉了就能回去,那时候院子里的枣子也该熟了......”
他语气里的憧憬藏都藏不住,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这些年一直军中待着,欠她们母子太多,也该回去好好陪一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