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第河山

第310章 连锁反应(1 / 1)

子时的御史台刑房飘着血腥与松烟混合的怪味。范仲淹的指尖拂过铁枷上的凹痕——那些被囚犯指甲反复抓挠的沟壑里,嵌着细微的靛蓝色粉末。

"周大人不肯开口。"狱丞捧上一盏混着朱砂的灯油,"但昨夜说梦话时...一直重复‘丁未科第七名’。"

灯焰突然爆出个蓝色火星。范仲淹借着这瞬光亮,看清墙上斑驳的血迹竟组成银鞘剖视图——中空部分标注着"《春秋》题解"四字,笔迹与周稷奏折上的批红一模一样。

"去查景佑三年丁未科第七名。"他对韩琦低语,"此人是陆巽还是..."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两人冲进内室时,周稷的头颅正以诡异角度垂落——颈椎折断处露出半截翡翠扳指,上面刻着"七月七 墨池"的西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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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的枢密院档案库烛火通明。韩琦用银刀挑开《景佑三年进士登科录》的装订线,簌簌落下的不是蛀粉,而是干涸的茶末。

"第七名陆巽...不,是第八名!"他的刀尖停在某个被墨渍掩盖的名字上,"有人改过排序。"

范仲淹将验尸用的白矾水涂在页面边缘。隐藏的墨迹渐渐浮现——原第七名的位置写着"韩似道 成都府",朱批却是"特旨:不入等第"。

"难怪要撕页..."韩琦突然从书脊夹层抽出张发黄的试卷,"这才是真正的第七名答卷!"

《春秋》题的破题处溅着陈旧血渍。范仲淹的指尖刚触及卷面,那些褐斑突然在烛光下蠕动——细看竟是无数针尖刻出的西夏文字:"墨池水深 当以血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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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皇城司暗室寒气刺骨。范仲淹展开赵明烛用信鸽送来的密图——兴州榷场的西夏童子试考棚,竟与汴京贡院的"天地玄黄"字号舍布局完全相同。

"不止是考题..."韩琦的银刀指向图中青铜鼎,"他们把墨池会的‘滴血验卷’也仿去了。"

鼎身铭文在烛光下显出异样。范仲淹蘸水涂抹,那些看似装饰的云纹竟重组为《番汉合时掌中珠》的密码表。最下方的西夏文批注被朱砂圈出:"以宋俘血祭鼎 可得十万甲兵"。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范仲淹吹灭蜡烛的刹那,三支淬毒吹箭钉入案几——箭杆上刻着《春秋》"戎事以杀为礼"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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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的晨雾笼罩着崇文院。范仲淹推开《武经总要》藏书间的门,霉味中混着新鲜的血腥气。管理书库的直学士倒在血泊中,右手紧攥着半册《景佑三年锁厅试录》。

"又是第七页被撕..."韩琦用银刀拨开尸体,露出下方用血绘的银鞘图样,"他在临死前想告诉我们什么?"

范仲淹的目光停在书架某处。那排《续资治通鉴长编》的景佑三年卷明显被人频繁取阅,书脊磨损处露出内页的茶渍。他抽出一册,沉甸甸的手感预示夹层——里面是十二张交子,每张水印都是不同的银鞘模具图。

"庆历二年秦凤路军饷..."韩琦突然按住其中一张,"这些交子是用来购买..."

铜壶滴漏的水声突然变得急促。范仲淹猛地转身,看见书架缝隙间有双眼睛——韩似道的瞳孔在暗处泛着与翡翠扳指相同的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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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朝会上暗流涌动。仁宗皇帝指尖轻叩御案,案头摊着三司使周稷的验尸格目。

"韩卿。"天子的声音不辨喜怒,"朕记得你是景佑三年进士?"

韩似道的笏板稳如磐石:"臣蒙恩赐同进士出身,实为庆历二年..."

"是吗?"范仲淹突然出列,展开那页从崇文院取得的真本登科录,"陛下请看,景佑三年丁未科第七名本为..."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枢密院承旨踉跄闯入:"八百里加急!西夏大军压境,先锋已抵静边寨!"

急报的绢布在传递中展开——边关将领的朱批赫然是:"敌军阵前设考棚,掳我童子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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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的政事堂门窗紧闭。庞籍将边关沙盘推到中央,十二面小旗标注着西夏军镇位置——每处都与《蕃汉官制对照表》上的进士任职地吻合。

"不是巧合。"韩琦的银刀点在静边寨,"守将张纶是宝元二年进士,当年科题正是..."

范仲淹突然将茶汤泼向沙盘。水流在沟壑间汇聚成《春秋》"戎事"篇的轨迹,最终停在兴州榷场——那里插着面翡翠材质的凤凰纹小旗。

"七月七..."他拾起周稷牢中留下的翡翠扳指,"明日就是西夏童子试的正日。"

皇城司都知突然破门而入:"韩似道大人...失踪了!书房发现..."

呈上的铜雀砚台尚带余温。砚池里的红墨不是朱砂,而是新鲜人血,正缓缓渗入刻有"墨池"二字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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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汴河码头人声鼎沸。范仲淹立在漕船甲板上,看水手们搬运最后一批箱笼——表面是运往永康军的军械,实则暗藏景佑三年以来的科举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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