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帽檐砸在分光仪镜头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指尖在仪器按键上抖了抖——不是冷,是血液突然冲上太阳穴的热,仿佛整颗心脏都在胸腔里震颤。
红色光斑在赵宏鞋跟上扫过第三遍时,屏幕边缘跳出的频谱图让我喉结发紧。
那频率像某种金属摩擦玻璃的尖锐噪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红土里的纳米信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吱呀作响,"和乌鸦的机械义眼发射频率一致。"
赵宏被林疏桐压在水洼里,雨水灌进他半张的嘴里,却还在笑:"你以为......"
"闭嘴。"我扯住他领带猛地一拽,金属领带夹硌得他脖颈青筋暴起,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到我掌心。
雨水冲开他湿贴的衣领,锁骨上方一道暗红的疤痕露出来——那形状像被烟头反复烫过,边缘呈规则的星芒状,和陈野笔记本里夹着的"实验记录"上画的标记分毫不差。
那疤痕像是烙印,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紧。
"陈野故意留下的。"我捏紧他衣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皮肤下传来微弱的温度,"三年前他在码头爆炸现场救我时,用打火机烫的。
他说要给乌鸦埋根刺......原来这刺扎在警队里。"
赵宏的笑僵在脸上,雨水顺着他扭曲的嘴角往下淌,滴落在水洼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摆浸在血水里,她蹲在我身侧,手里的质谱仪在雨幕中亮起幽蓝的光,像深海中漂浮的磷火。"凝固方向不对。"她用戴橡胶手套的指尖轻点仪器屏幕,那声音像塑料纸轻轻翻动,"怀表链缝隙里的血迹,凝固时的重力方向指向右上方——"
"乌鸦惯用右手。"我接上她的话,后槽牙咬得发酸,舌尖甚至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三年前陈野牺牲那晚,我在现场捡到半截怀表链,当时只当是凶手慌乱中扯断的,现在想来,链扣内侧那道细痕根本不是撕扯造成的,是刻意刮下的皮肤组织。
那道痕迹如今在我记忆里清晰得可怕,像刀子一样划过我的神经。
林疏桐突然把从工具箱里抽出的残页按在雨水里泡软的箱壁上。
纸页边缘的焦痕遇水晕开,露出一行被烧毁的字迹:"7·12器官案供体编号——"她的手指在"3"和"7"两个数字上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冷静,"和陈野查的码头爆炸案炸药供应商编号,后四位完全重合。"
她抬头看我时,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底却烧着团火:"我妈当年查的器官贩卖链,根本没断。"
这句话像把冰锥扎进我脊梁,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三年前林疏桐的母亲被伪装成车祸身亡时,我在她的解剖报告里见过类似的编号,当时以为是笔误......
"沈墨。"
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头顶炸响,带着金属质感,像录音带快卡住时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
黑色鸭舌帽从二楼雨棚上滚下来,撞在赵宏脚边的水洼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裤管,凉意瞬间爬上小腿。
顺着帽檐滚落的方向往上看,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倚在二楼护栏边,雨水顺着他帽檐成串往下掉,却遮不住左眼那道金属反光——是机械义眼,像一颗凝固的血珠。
"你算错了。"他抬起右手,指尖夹着张泛旧的录音带,声音低沉而冷,"陈野的录音是伪造的。"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心跳仿佛停滞。
三年前那盘"陈野临终录音",是我认定自己误判的关键证据——录音里他说"痕检报告有误",我因此自责退出警队。
可此刻这男人手里的带子,和证物室封存的那盘,连边缘的磨损痕迹都一模一样。
甚至连那一角轻微的折痕都如出一辙。
"真正的替身......"他摘下机械义眼,雨水立刻灌进空了的眼窝里,"是你记忆里的'误判'。"
林疏桐突然拽住我胳膊。
她的手冷得像块冰,却在发抖:"沈墨,他的义眼......"
我这才注意到,男人左眼眶里的金属零件上,刻着和赵宏鞋跟、陈野银链完全相同的划痕。
雨水冲过那些纹路,发出类似蜂鸣的震颤——和我在赵宏工具箱里听见的嗡鸣,频率分毫不差。
那种高频震动直击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赵宏突然剧烈挣扎,带得林疏桐踉跄半步。
他盯着楼上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老大,他们发现......"
"闭嘴。"男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该庆幸,没让他们拿到完整的怀表链。"
他转身要走。
"等等!"我喊住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料到的嘶哑,"陈野......到底有没有留活口?"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
他侧过脸,雨水顺着完好的右脸往下淌,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你以为自己在拼案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