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在顾长安面前,赫然出现一面嵌入岩壁的巨门。
那门,约有三丈高,两丈宽,通体似乎是青铜铸成,却早被岁月侵蚀出大片斑驳黑痕,隐约有血迹沿着门缝凝结,如枯藤般蜿蜒向下,最终没入脚下的黑暗缝隙。
顾长安走近,目光缓缓从门面滑过。
门上并未雕刻复杂花纹,只能看出中央粗略浮雕着一只仰天嘶吼的巨兽,四足粗壮,脊背高耸,却没有头颅,只剩一道深深的凹陷。
那凹陷处,似乎曾镶嵌过什么东西,但此刻早已空空如也。
顾长安眼底微凝,抬手,指尖在门上轻轻触碰。
“咚。”
指尖传来一阵钝沉的回音,伴随着门后的低微震动,如有无数被埋葬的声息在深处蠕动。
顾长安冷冷扫视门缝。
“封印?”
他并不认得门上的结构,更无法猜测此门背后藏着什么,但凭直觉,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像是死水湖底那种腐烂而幽冷的静默,却在暗暗酝酿着极为凶狠的东西。
他缓缓呼吸,听见自己心跳声在空寂石道内回响。
过了良久,他伸手握紧刀柄。
一寸、两寸、三寸……刀尖缓缓抵在门缝。
“若是此门真的封印着‘吞魇’之类的怪物,我若贸然动手,只怕后患无穷。”
他并未急于攻破,而是仔细察看门上的结构,每一处锈迹,每一道血纹,都被他以极冷静的眼神一一扫过。
脚下,石面微微湿滑,隐约可见累累血迹,如同拖曳出去的尸体留下的痕迹。
他蹲下身,取出随身药粉,细细撒在地缝中。
片刻后,那些药粉沾染血痕,竟发出淡淡灰烟,带着一丝腥甜。
顾长安眉心微皱。
“这血,活着。”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古老的腐血,这血中,仍有微弱的生机。
或者说,是某种灵意的残留。
“若强破此门……”
顾长安缓缓起身,视线再次落到那道空洞的凹陷处。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刚才那片骨片,慢慢抬到与凹陷平齐,试探性地靠近。
瞬间,一股凉意如同骤雪,顺着骨片扑到手臂,再蔓延全身,几乎要冻结血液!
顾长安面色一冷,猛地收回手,刀锋骤然横于胸前,脚步急退三步。
“呼……”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低头望着那片骨片,心中暗自震动。
“它在引动我,也许……这骨片就是钥匙。”
“可若我将它嵌入……未必能控制后果。”
顾长安心中未曾有半分慌乱,他并非鲁莽之人。虽然他的战法狠辣直接,但并不意味着他会盲目冲动。
他将骨片再次收起,冷眸扫视那巨门。
“这地方,我会再来。”
“但不是现在。”
他缓缓转身,刀依旧横在身侧,脚步无声,却极快地向暗道返回。
身后,那扇门忽然轻轻“咔嚓”一声,如同兽骨被人扭碎般的细响,随即,一道极细、若蚁行般的血丝缓缓从门缝中渗出,滴落地面,沿着石缝蜿蜒向顾长安离开的方向。
顾长安没有回头。
他走得极快,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的石块上,刀刃微颤,神色冷厉。
出了兽骨甬道,走回残破石室,他忽然顿住脚步。
他感觉到,后背有风声轻轻荡过。
不是门后发出的,而是另有一股气机,正在黑暗里缓缓酝酿。
他并未转身,只微微挑起一边眉,刀柄在手中轻轻一旋。
“谁?”
那声音不高,却如一柄尖利长针,瞬间刺破死寂石窟的压抑。
无人回答。
但下一息,昏暗中忽然闪出一道比鹰还快的黑影,挟着冷芒,直扑顾长安后颈!
顾长安面色如冰,脚步不动,刀光似裂雷般反斩!
“铛!”
那黑影被震飞,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快速翻身再扑来。
顾长安双眸凌厉如夜空寒星,整个人骤然前扑,刀势如电!
第二声金铁交击后,那黑影惨叫一声,落地翻滚,断臂飞起,血溅在石壁上,如开在深夜中的花。
顾长安缓步逼近,俯身冷看。
那是个高瘦男子,衣衫黑灰相间,面容被罩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疯狂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顾长安。
“你……”
那男子张口,喉头上下滚动,却再无声。
顾长安刀锋一抖,将他的脖颈一线斩断。
“没兴趣问你是谁。”
“这里的答案,我自会找到。”
顾长安缓缓收刀,轻轻甩去刀身上的血珠,低声道。
石室再一次寂静,只有血水缓缓流淌,沿着地面蜿蜒而去。
顾长安抬眸,望向昏黑的洞口,深吸一口血腥味极重的潮湿空气,脚步稳健,离开了那扇门前,逐渐消失在深长的甬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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