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尽头,豁然开阔。
这是一处宽约十丈的石殿,高顶由嶙峋岩石构筑,似天然洞窟,又有人为雕刻之痕。殿中陈设尽毁,残碑断柱散落一地,唯有正中央一方石台,尚且完好。
石台之上,立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身披青甲,面上覆着兽纹面具,坐姿端正,手中横握着一柄断矛,其矛尖深深刺入石台。
即便死去多年,那股凛然之气仍扑面而来。
“这是……?”
谭晚晴低呼一声,不敢靠近。
“不像是墓守。”段凌寒目光凝重,走上前几步。
顾长安却蹲下查看地面,他指尖轻轻掠过一枚倒伏的铜钉,那铜钉竟呈六角形,纹饰古怪。
“这不是我们宗门风格。”
他起身,指着石台上的尸体。
“那不是死在这里的。”
“你是说……?”
“那人,是死后被人放在台上。”顾长安低声道,“看石板下的凹槽,像是阵眼的一部分。”
“再看他身上甲胄,未受腐蚀,也无明显斧砍刀痕……死因,是内息崩碎。”
“所以,他是走火入魔自毁经脉?”冯照忍不住问。
“不。”顾长安目光沉静,“是体内之力,逆流冲脑。有人在他体内动了手脚。”
四人俱是一惊。
“是谁要这么做?”
“要破一个阵,往往需要献祭。”顾长安缓缓道,“这具尸体……便是祭品。”
众人心头更惊。
“破什么阵?”
顾长安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石殿北壁,指着一幅斑驳石刻。
那是古旧的浮雕,图案几乎模糊不清,唯有中央残留一枚黑日般的纹印,周围环绕蛇形、鹰首、兽面、骨骸等奇异纹路,仿佛在围绕黑日起舞。
“这是……什么异教图腾?”谭晚晴声音发颤。
“我见过这符纹。”段凌寒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低沉,“四剑宗典籍记载,百年前的‘骨阳之乱’,便是有人在黔南荒岭掘出此类遗迹,复活了‘尸丹魔尊’。”
“那一战……死了上千人。”
“这……是‘尸丹余孽’留下的阵基?”陆泉额头冷汗直冒。
“可能性极大。”段凌寒深吸一口气,“但此处已有断阵迹象,说明有人来过。”
“且对方不止强,手段也极残忍。”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顾长安忽然低声开口,“这石台之下的血迹……还未干。”
众人齐齐回头!
石台之下,那一圈看似陈旧的血渍,确实泛着浅淡红光,边缘还在渗出新血,滴答落下,汇入一道极细的沟槽。
而那沟槽……竟蜿蜒盘旋,如蛇一般一路蔓延至石殿最深处。
在那里,一道石门,悄然半开。
门内,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有人……正在激活阵法。”
“我们不是第一批。”
“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批。”
顾长安语声低沉,忽而转身。
“你们退后。”
他缓步走向石门,刀未出鞘,气势却节节攀升。
“这地方不干净。”
“可惜……我向来不怕脏。”
就在他即将靠近那石门时,忽然,殿中石柱骤然炸裂!
“轰——!”
从柱中跳出四道漆黑人影,披着残破斗篷,身形如鬼魅,手持匕首,直扑顾长安!
“杀!”
来者悍不畏死,刀光如星芒闪耀,直刺顾长安咽喉、心口、腹部、腿腘四处死穴!
顾长安却纹丝未动。
只在第一刀即将接近喉咙那一瞬——
“咔!”
刀鞘一旋,横挡颈侧,铿然作响!
他脚下一沉,身躯下伏,后腰如铁弓反弹!
“喝!!”
一声低吼!
长刀脱鞘而出,横扫半月弧!
“噗噗噗!”
三名黑影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洒而起!
最后一人惊惧欲逃,顾长安身形一晃,已如疾风般出现在他前方。
“晚了。”
一刀斩落,鲜血如泉!
顷刻,四人尽灭!
众人目瞪口呆,整个石殿只余下他站立其中,宛如修罗临世。
顾长安将刀回鞘,擦了擦血迹,转头看向众人:
“你们退后,我进去。”
“什么?你一个人?”陆泉喊道。
“这不是‘一个人’能破的局。”段凌寒皱眉,“至少得两人协作……”
“信我就退。”
顾长安语声冷然,眸光坚如铁。
他已一步步迈入那黑暗石门之中。
就在这时。
石门合拢,幽光乍闪,山洞之内,重陷死寂。
顾长安立于门后,四周尽是浓如墨汁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气息,仿佛漫长岁月中从未有一丝生气渗入这里。
他没有点火,也不点灯。
而是闭上眼,屏息静听。
水珠滴落声,在前方不远处断断续续,似从石顶滴下,落入某种容器中,声声入耳。
顾长安缓缓前行,步伐极轻,几乎不发出丝毫动静。
他手扶石壁,一寸一寸往前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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