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仓库里,血腥味和铁锈味混杂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当口,一个解决了看守的老捕快,瞅准了于虎暴怒分神的致命间隙,骤然出手。
“呃!”
冰冷的铁链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扫向于虎脚踝。
于虎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绊,重心顿失,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踉跄。
“不好!”
于虎心中警铃大作,凭借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肌肉贲张,硬生生扭腰就想跳起闪避。
然而,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电光火石间,另一侧,吴捕头的身影已然欺近。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腰刀化作一道乌光。
刀背裹挟着千钧之力,狠厉无比地砸在于虎持刀的右手腕上!
“呃啊——!”
一声压抑着剧痛的闷哼从于虎喉咙里挤出,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和麻痹感让他眼前发黑,沉重的鬼头刀几乎脱手飞出。
这一下虽未断骨,却足以废掉他大半战力。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混乱中,离于虎最近的那个囚笼里,异变陡生。
一个蜷缩在角落、衣衫破碎、脸上布满青紫淤痕的年轻女子,眼中骤然爆发出如同地狱烈焰般的刻骨仇恨!
那仇恨积蓄已久,此刻被眼前的仇人彻底点燃!
“畜生!还我妹妹命来——!”
她不知从何处榨取的力量,猛地扑到栅栏边,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粗糙的木栏缝隙,朝着近在咫尺的仇人发出泣血般的尖啸!
与此同时,她竟不顾一切地将整条手臂从栅栏缝隙中奋力伸出。
指甲如同利爪,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抓向于虎的小腿!
于虎被这来自地狱般的尖叫和腿部的刺痛扰乱了心神,下意识地低头一瞥。
而这刹那的分神,在此刻便是足以致命的破绽!
“就是现在!”
吴捕头心中一声暴喝,眼中精芒如冷电爆射。
他全身劲力瞬间凝聚于一点,身影化作离弦之箭,揉身直进!
腰刀不再是劈砍。
而是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却又精准狠辣到了极致,直刺向于虎因分神而完全暴露的肋下空档!
“嗤——!”
刀锋撕裂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于虎毕竟是刀头舔血的老江湖,生死关头爆发出骇人的凶性。
他强行拧转腰身,试图用刀柄格挡,终究慢了半瞬。
吴捕头的刀虽未能刺中致命要害,却已狠狠扎进了他右肋偏侧。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浸透了衣襟,在昏暗中绽放出刺目的暗红。
“嗷——!”野兽般的惨嚎撕裂了空气。
剧痛和鲜血彻底点燃了于虎骨子里的暴虐。
他完全不顾肋下插着的钢刀,左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死死扣住吴捕头持刀的手腕。
与此同时,右臂筋肉坟起,抡起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吴捕头的头颅横扫而去!
刀势狂猛,避无可避!
吴捕头心头警兆狂鸣。
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弃刀。
身体以惊人的柔韧和速度向后仰倒,鬼头刀冰冷的刃锋带着死亡的呼啸,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削断了几缕发丝。
惊险万分!
几乎就在吴捕头后仰的同时。
“噗!噗!呃啊!”
数道身影疾扑而上。
捕快们配合默契,数把冰冷的长刀和沉重的铁尺,如同雨点般从不同角度狠狠砸落、劈砍在于虎身上、腿上!
闷响与利刃入肉的撕裂声混杂着于虎的痛吼!
于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腿上挨了势大力沉的一记铁尺,膝盖一软,“咚”地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鲜血汩汩涌出。
他口中喷出带着血沫的粗气,眼神开始涣散。
但那股凶戾之气反而被激发到了顶点,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嘶吼,还想挣扎着站起!
“锁死他!”
吴捕头喘息未定,避开喷溅的血点,厉声下令,声音冷硬如铁!
“哗啦啦——!”
几条浸染了汗水和血污的锁链,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瞬间弹射而出!
精准地缠上了于虎粗壮的脖颈、肌肉虬结的手臂和腰身。
数名捕快齐声怒吼,合力向后猛拉。
巨大的力量将重伤的于虎如同倒下的石柱般死死按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冰冷的铁尺如同死神的印记,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和后颈要害,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可能。
于虎被数条锁链捆成粽子,脸贴着冰冷腥臭的地面。
他挣扎着昂起那颗硕大狰狞的头颅,横肉因剧痛和极致的愤怒扭曲变形,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
然而,他竟咧开嘴,发出低沉而怨毒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
“咳…咳咳…好…好得很!”
“知道这是谁家的买卖吗?”
他充血如野兽的眸子死死钉在吴捕头脸上,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扭曲的笃定,“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吗?蠢货!”
吴捕头刚刚草草包扎好自己手腕的挫伤,闻言动作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直刺于虎。
那目光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磐石般的坚定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仓库里压抑的啜泣和铁链的摩擦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管他是谁的买卖!”
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子踩在血污里,发出轻微的粘腻声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这头被拔了牙的凶兽。
“我只知道,尔等掳掠民女、囚禁凌虐,丧尽天良!”
“已然触犯了大宋的律法!天理难容!”
“哈哈哈!大宋律法?”
于虎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狂笑牵动了伤口,让他咳出更多的血沫。
但眼中的讥讽与疯狂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在真正的权柄面前,你口中那狗屁的律法……又算得了什么!”
他猛地啐出一大口带血的浓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扭曲的得意和赤裸裸的挑衅:
“你们开封府的府尹大人……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一个小小的捕头,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