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台的琉璃瓦在惨白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司马昭手中的密报已被冷汗浸透。烛火摇曳间,帛书上"三十万石军粮经汉水入汉中"的字迹忽明忽暗,仿佛当年诸葛亮北伐时的烽火信号。
"好个蒋毅!"司马昭猛地将帛书拍在紫檀案几上,青铜酒爵里的葡萄美酒溅出猩红酒渍,"他这是要重走诸葛亮北伐的老路!"他的目光扫过阶下众将,在贾充青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当年武侯六出祁山,差点让我大魏倾覆。如今这大夏皇帝,是要借武侯遗志来动摇我大魏根基!"
钟会向前半步,铁甲鳞片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这位年轻将领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丞相,探子最新回报,大夏在益州各郡广设匠学堂。他们教授的《武侯遗技》中,改良的木牛流马载重量已超我军辎重车三成有余。"他解下腰间佩剑,剑鞘上赫然刻着仿制的夏军新式齿轮纹样。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殿堂,最外侧的烛台应声而灭。贾充的影子在素壁上陡然拉长,如同鬼魅:"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星火堂'——庞统每月初一公开讲解《八阵图》要义,连贩夫走卒都能听讲。前日有细作回报,连洛阳西市的铁匠都在私下议论'天地风云'四阵变化......"
司马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丈原的秋风中,那面绣着"汉"字的旌旗在诸葛亮的营帐前猎猎作响。如今那面旗帜换了青龙纹样,却插满了汉中各个关隘。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羽扇纶巾的身影,正在沙盘前运筹帷幄。
"传令。"司马昭的声音里带着凛冬的寒意,"即日起,所有边境匠户迁往邺城集中监管。凡私藏《武侯遗械图》者——"他的指甲在剑柄上刮出一道白痕,"夷三族!"
汉水北岸的魏军哨塔上,哨兵王二狗突然瞪大眼睛。对岸夏军阵地毫无征兆地亮起无数火把,将江面照得如同白昼。更令人心惊的是,江面上不知何时已架起三道浮桥轮廓,黑压压的人影正在桥上移动。
"敌袭!"王二狗扯着嗓子吼起来,号角声顿时撕裂夜空。
守将张琪一把抓起铁胎弓,箭矢蘸了火油正要射出,却被副将死死按住手臂:"将军且看!"
浮桥上走来的并非披甲士兵,而是推着独轮车的布衣百姓。每辆车上都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有几个袋口松开,金黄的稻谷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队伍最前方,白发苍苍的黄忠拄着那柄闻名天下的凤嘴刀,身后大旗上书"荆襄粮道巡检使"七个遒劲大字。
"奉大夏皇帝令!"老将军声如洪钟,在江面上激起阵阵回声,"今岁荆襄丰收,特送新粮与襄阳父老过冬!"说着突然咳嗽起来,旁边亲兵连忙递上药丸,却被老人挥手拒绝。
张琪的弓弦缓缓松开。他看见对岸人群中,有个荆钗布裙的妇人正指着城墙对怀中幼童说话。夜风送来只言片语:"...你阿爷当年就是在这里..."更远处,夏军工兵正在架设巨大的水车,齿轮转动的吱呀声与魏军这边死寂的营垒形成鲜明对比。
"将军,要不要..."亲兵做了个拦截的手势。
张琪摇头,目光落在浮桥两侧——那里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连弩,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去年洛阳传来的密报:大夏改良的诸葛连弩,射程已达三百步。
当夜三更,魏军巡哨在岸边发现十几袋精米。最上面那袋的麻布上,墨迹尚未干透:"汉水同源,粟米共尝——大夏 黄汉升"。袋底还压着本薄册子,扉页上赫然是《武侯屯田法》的摘抄。
阴平古道的雾气终年不散,高顺却对每处隘口都了如指掌。此刻他正潜伏在岩缝中,冰冷的山石贴着铠甲传来刺骨寒意。下方山道上,魏军押送的囚车正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峡谷中格外清晰。
"将军,要救人吗?"亲兵压低声音问道,呼出的白气在岩壁上结出细霜。
高顺轻轻摇头,指向囚车后方半里处的悬崖——几个黑影正如壁虎般沿着崖壁攀援。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出他们腰间特制的飞爪钩索。"是子龙将军派来的'无当飞军'。"他嘴角微扬,"正好让这些后生练练手。"
突然,山道上响起机括的轻响。十余支弩箭从不同角度射向押解队伍,每支箭的尾羽都缠着浸油的麻绳。火焰瞬间吞没了后队魏军,前队的士兵还没拔出佩刀,崖顶滚落的巨石已封住去路。
当囚笼被撬开时,为首的士子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我们从大梁废墟的密室里找到的..."竹简展开,残缺的简片上依稀可见"非澹泊无以明志"几个古篆。
高顺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曾在成都星火堂见过同样的笔迹——这是诸葛亮亲笔所书的《诫子书》原简!"立即送成都!"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竹简,"要子龙将军派精锐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