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晨光刚爬上西市牌楼,白若雪的糖球摊前就腾起了第一缕糖香。阿三阿四蹲在青石板上串山楂,竹竿上挂着的红果还没串满十串,就听见街口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竹篮碰撞声。王大娘领头,身后跟着挎布包的、提菜篮的、抱孩子的,二十来个大妈像被蜜糖吸引的蜂群,呼啦啦围死了摊位,遮阳棚的竹帘都被挤得哗哗响。
王大娘把枣木菜篮往地上一磕,筐里的紫茄子骨碌碌滚出俩,砸在白若雪的草鞋边。她叉着腰,发间的银簪晃得人眼晕:"雪姑娘!昨儿个刘嬷嬷在井台边说你要搞啥'团购'?到底是个啥门道?是不是能让俺们少花俩钱?"
李大妈从人缝里挤进来,蓝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疙瘩:"对呀对呀!我家那口子说了,要是真便宜,让我买十串回去!"旁边的张大妈拽着她袖子直晃:"听说买三串送一串?雪姑娘你可不能骗俺们!"
白若雪正往紫铜锅里倒干桂花,闻言竹筷在锅沿敲出"当"的脆响。她指了指身后歪歪扭扭的木板招牌,上面用炭笔写着:三人成团享八折,五人成团送丑兔,十人成团——雪姐哭晕在锅边 。"王大娘这消息比八百里加急还快!"她舀起一勺糖浆晃了晃,"今儿个咱玩个新鲜的——'组团砍一刀'!三个人一块儿买,每串打八折!五个人成团,每人再送个'丑萌兔子'钥匙扣!"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滚油锅里。张大妈立刻拽住李大妈和王二妞她娘的手:"走走走!咱正好凑五个人!"王大娘却盯着招牌上"哭晕在锅边"几个字直乐,缺了颗牙的嘴咧得老大:"十人成团能把你哭晕?那俺们待会儿就去喊刘寡妇她们!"
"雪姑娘,"王大娘往前拱了拱,满脸写着"占便宜"三个字,围裙兜里的铜板叮当作响,"俺们这五个人成团,除了送兔子,能不能再饶点?你看俺们大老远跑来,脚都走酸了!"她身后的张婶立刻接话:"就是!俺还带了隔壁胡同的李嫂,正好五个人,你再便宜点呗?"
白若雪立刻捂住胸口,竹筷差点掉进糖锅:"我的亲大娘!您瞧瞧这山楂,红得跟玛瑙似的,全是城南王大叔家挑的顶好果子!这冰糖,北巷周记铺子十文钱一斤的单晶冰糖!再送您这兔子钥匙扣——"她从桌下掏出个布口袋,"都是我熬夜缝的,线钱都搭进去了!再便宜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李大妈撇着嘴戳她腰:"少来这套!昨儿个我可看见你给那俊公子送了十串糖球,眼睛都不眨!"张婶晃着菜篮威胁:"再不给便宜,俺们就去隔壁...去隔壁巷子买糖球了!"说着就要转身。
"哎哎哎别走啊!"白若雪一把拽住王大娘的袖子,假装抹了把眼泪,"算我怕了你们!五人成团,每串再便宜一文钱,兔子钥匙扣管够!但说好了——"她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下次你们见人就得夸我'雪记糖球',说又便宜又好吃,不然这生意没法做了!"
大妈们对视一眼,王大娘拍板:"成交!先给俺们来五串爆浆的,酸梅汤得灌得扑扑满!"阿三阿四赶紧忙活起来,串糖球的手都在抖——这么多生意,今儿个能赚大发了!
白若雪从布口袋里倒出一堆兔子钥匙扣,顿时引来一片惊呼。那些兔子用碎布拼缝而成:耳朵一长一短,眼睛是歪歪扭扭的黑线,有的缺了半只耳朵,有的屁股上还露着棉絮,确实丑得独一无二。
"每人一个啊!"她把兔子塞进大妈们手里,"这叫'丑萌兔',越看越可爱!挂腰上能招财,挂床头能辟邪!"王大娘捏着一只缺眼兔子的耳朵,皱着眉:"这兔子咋长得比俺家孙子摔了八回的泥人还磕碜?"但还是喜滋滋地挂在了菜篮提手上,棉絮尾巴扫着茄子晃悠。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白若雪抬头,只见柳树下站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子,手里摇着空白折扇,正是微服的南宫翎。她眼睛一亮,扔下糖勺就跑过去:"公子!您来得正好,帮个大忙!"
南宫翎挑眉还没说话,就被她拽到摊位前。白若雪掏出一只耳朵特别歪的兔子,"啪"地挂在他腰间玉带钩上:"各位大妈看好了!这'丑萌兔'往俊公子身上一挂,是不是立马添了三分俏皮?"
大妈们顿时哄笑起来。李大妈指着南宫翎腰间的兔子直乐:"别说,这丑东西配俊脸,还真有点意思!像...像戏台上的丑角配状元郎!"南宫翎低头看着那只歪眼兔子,又看看白若雪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本王...在下觉得,这兔子...很有...个性。"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腰间挂这种玩意儿,感觉墨影要是在,能笑断气。
眼看大妈们抢着凑团,白若雪抄起个破锣"哐哐"敲起来:"都听好了!十人成团更划算!每人送俩丑萌兔,再送一串'会吹哨'的糖葫芦!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王大娘立刻扯开嗓子喊:"姐妹们!赶紧再拉人!把对门的刘寡妇、巷尾的张屠户他娘都叫来!凑够十人让雪姑娘哭晕!"大妈们顿时作鸟兽散,满街都是"组团买糖球"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