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暖意

自从圣诞夜的告白后，姜皓月和西弗勒斯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变了质地。不再有刻意的针锋相对，也少了那些藏着试探的别扭，只剩下一种心照不宣的亲近，像初春悄悄冒头的嫩芽，带着怯生生的暖意。

他们会在清晨的走廊里并肩走，西弗勒斯会提前帮姜皓月占好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面总摆着一本他标注过重点的参考书；姜皓月则会变着法子给西弗勒斯带些小零食——蜂蜜公爵的甘草魔杖，厨房烤的肉桂饼干，甚至有一次，是他自己试着做的、形状歪歪扭扭的南瓜馅饼。

西弗勒斯从不说喜欢，却总会把那些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这天傍晚，两人在温室里照看曼德拉草。夕阳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给翠绿的叶片镀上一层金边，泥土的腥气里混着淡淡的花香。姜皓月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一株曼德拉草换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回头，看见西弗勒斯正弯腰收拾散落的工具，额前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大概是刚上完魔药课，他的黑袍上沾了点深绿色的汁液，像不小心泼上去的颜料。

姜皓月放下手里的小铲子，走过去：“别动，沾到东西了。”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西弗勒斯的肩膀，想擦掉那点污渍。

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西弗勒斯忽然转过身。两人离得太近，姜皓月甚至能数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尘埃。西弗勒斯的呼吸落在他的鼻尖上，带着点薄荷牙膏的清凉味，和他自己身上的南瓜馅饼甜香混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时间好像停住了。

姜皓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西弗勒斯的唇上。那是一双总是抿得很紧的唇，唇线清晰，此刻因为微张着呼吸，显得比平时柔和了些。他忽然想起圣诞夜在天文塔，西弗勒斯说“我也是”时，这双唇也是这样动的。

鬼使神差地，他往前凑了凑。

西弗勒斯没有躲。他只是看着姜皓月的眼睛，黑眸里像落满了碎光，然后，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

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唇瓣相触。

很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姜皓月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对方身体里传来的、同样剧烈的心跳。他下意识地加深了这个吻，轻轻咬了咬西弗勒斯的下唇。

西弗勒斯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像被点燃的引线，猛地抬手按住了姜皓月的后颈，把他更紧地往自己怀里带。这个吻开始变得急切，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呼吸交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彼此的脸上，把周围的花香都盖了过去。

温室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玻璃上爬上一层薄雾。曼德拉草在盆里安静地待着，仿佛也在屏住呼吸。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缓缓分开。姜皓月的嘴唇有点发红，他看着西弗勒斯同样微肿的唇，忽然笑出声来，眼底的笑意像要溢出来。

西弗勒斯的耳根红得厉害，却没移开视线，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姜皓月的嘴角，动作笨拙又温柔。“脸上沾了泥土。”他低声说，声音里还带着没褪尽的沙哑。

姜皓月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点微凉的触感。“怕什么，”他凑近了些，鼻尖蹭着对方的鼻尖，“反正都被你亲过了，脏点怎么了。”

西弗勒斯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了一道细缝，透出底下的暖意。他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姜皓月的手，十指相扣。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温室里亮起了柔和的魔法灯。两只交握的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要把这偷来的暖意，牢牢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