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迟来的告白

我从校医院的床上醒来时，窗外的月光正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

头痛得像是被巨怪踩过，喉咙干得发紧。我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才恍惚想起舞会结束时的事——系统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我好像撞到了什么，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转过头，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正站在床边，黑袍的下摆沾着点灰尘，头发比平时更乱。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松了口气，又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沉重，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

“真是个有病的小鬼。”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没什么力道。

我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我嘴边。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嘴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庞弗雷夫人！”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她醒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黑袍扫过椅子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等等！”我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身上的酸软，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很细，隔着黑袍也能摸到骨头，却硬得像块石头。

“你一定认识姜皓月，对吧？”我的声音抖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你认识她的，对不对？”

他的身体僵住了，像被施了石化咒。

“其实……”我哽咽着，把那些在舞会上没说出口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其实她在最后一刻，一直很想说……我们可以做个普通人的。像其他人一样，去霍格莫德喝黄油啤酒，去看魁地奇比赛，什么都不用管……”

“她还想说……”我攥着他的胳膊，指节发白，“她也爱你。真的，西弗勒斯，她也爱你。”

“你认识她的，对不对？你告诉她，我……”

“别说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压抑的抽噎。

我愣住了，抬头看他。

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紧抿的嘴唇，和眼角滑落的、晶莹的液体。一滴，又一滴，砸在黑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他在哭。

那个总是把自己裹在冰冷外壳里，连疼都不肯出声的少年，此刻正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别说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破碎不堪，“我知道。”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知道她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是用力挣开我的手，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校医院。

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震得墙上的药瓶都晃了晃。

我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终于决堤。

原来他都知道。

知道我没说出口的话，知道我藏在玩笑里的关心，知道我每次靠近时，那颗早就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可知道又能怎样呢？

月光依旧惨白，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系统的声音很久没响过了，大概是默认任务已经结束。可我摸着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块，疼得喘不过气。

我好像……把自己也留在这个世界了。

留在了那个会为我哭的少年心里，留在了这场迟来的、注定无果的告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