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到傍晚,夕阳西下,工地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田边喝水休息,身上都是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乌拉音走了过来,端着一壶热茶,递给了林砚。
“你们……是真心干事的人。”他没有多说一句夸奖的话,却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笑意。
林砚接过茶,喝了一口,热意从喉咙一直暖到了心里。
这一句简单的认可,比任何承诺都重要。
“明天继续干吧。”他说,“等水渠修好,玫瑰就真的能扎根了。”
阿依夏也走过来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
“我以前觉得,种花这种事情太虚了。”她望着远方,“但现在……我开始相信,也许这片沙漠,真的可以开出红色的石榴花。”
林砚转头看她,目光温柔:“你不是一直说,艾德莱斯绸的颜色要像石榴一样红吗?那我们就一起把它染出来。”
夜色渐深,星星一颗颗亮了起来。
远处传来张建国的声音:“明天早上八点,我要调试滴灌系统的初运行。希望一切顺利。”
可没人注意到,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沙尘,打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夜色深沉,风卷沙尘,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张建国皱着眉头蹲在滴灌泵房前,手电筒的光束落在满是锈迹的管道接头上。
他手里握着的电压表显示着一个令人不安的数据——210V波动,远低于设备稳定运行所需的380V标准。
“这变压器……撑不了多久了。”他低声自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试运行刚启动不到十分钟,三号阀就因电流不稳跳闸,紧接着两段滴灌带爆裂,水柱像蛇一样从地缝里窜出来,惊得几个村民连忙跑来关闸。
林砚站在门口,神情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这套滴灌系统不只是为了玫瑰田,更是整个试验田节水种植的核心。
“张工,情况怎么样?”
“老问题,电网不行。”张建国叹了口气,“喀什这边有些村子用的还是十年前的老变压器,扛不住现代农业设备负荷。这次只是小故障,要是再拖几个月,整个片区都可能断电。”
林砚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片黑压压的玫瑰苗。
风还在刮,幼嫩的枝条被吹得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那就申请电网改造。”他的声音很轻。
张建国点了点头:“我准备了一份预算方案,包括更换变压器、布线和配套配电箱。明天就可以发给县发改委。”
深夜两点,老茶馆的灯还亮着。
键盘敲击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林砚一边看方案,一边联系县里的对口部门。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亮,林砚推开大门,却被门口的一幕愣住。
几只陶罐整齐地摆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馕饼。
一张粗糙的纸条插在土里:
“别饿坏了肚子。”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乌拉音让孙子写的。
林砚低头看着那些食物,眼眶微微发热。
他拍下照片,发到团队群里。
群聊瞬间热闹起来。
玛丽亚姆回了个捂脸笑表情:“村长终于破防了!”
阿依夏回了个拥抱的表情:“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们。”
张建国只发了一个“嗯”,但附上了一句话:“今天我去县里交申请,咱们得让他看见花真的能开。”
林砚将馕掰开一块,咬了一口,咸香四溢。
他望着远处仍覆盖着薄沙的玫瑰田,心中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一个月后。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田间,玛丽亚姆蹲在一株玫瑰苗旁,轻轻拨开叶片,露出一簇新绿的新芽。
“它们活下来了。”她喃喃地说。
身后,林砚缓缓走近,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是松散的黄沙,而是夹杂着些许湿气的黑褐土壤。
“接下来,我们该让更多人看到这片花海的意义。”他轻声说。
而在不远处,村民们已经开始搭起临时木架,为即将到来的第一场活动做准备。
清晨的玫瑰田被一层金色的薄雾笼罩,晨露尚未散尽,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林砚站在田边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望着陆续到来的游客和学生们,心里那根绷了快一年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这是喀什老城区“活态文化街区”启动以来,第一场以非遗为核心、结合文旅与电商的体验活动——“玫瑰采摘节”。
从一个月前在村委会讨论方案开始,林砚就清楚这不仅是一次活动,更是一个信号:如果能成功,就能让更多人看到这片土地上的潜力,也才能吸引更多年轻人回到家乡。
“来了来了!”玛丽亚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她举着一面小旗子,带着一队穿着校服的学生跑进场地。
孩子们兴奋地四处张望,有几个已经开始蹲下来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