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城,这座屹立千年的雄城,此刻已化为血肉磨盘。高耸入云的城墙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城砖被浸染成深浅不一的暗红色,分不清是原本的材质还是干涸的血迹。城外,万剑阁、梵天教、玄机谷三大正道宗门的联军如同汹涌的潮水,旌旗猎猎,法宝光芒映得天际流光溢彩。无数飞剑、法宝、道术凝聚的光柱如同暴雨般轰击在摇摇欲坠的城防大阵上,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光幕剧烈扭曲,裂痕如同垂死巨兽的伤口般不断蔓延、扩大。
城内,血灵军第三纵队依托着残破的街垒、倒塌的屋舍进行着最后的抵抗。血衣卫的怒吼、血核妖兽的咆哮、伤者的哀嚎、建筑崩塌的巨响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焦糊以及灵力湮灭后的焦灼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涵婓背靠着一堵被轰塌了半边的残墙,手中的“血怒”巨刃拄在地上,刀身黯淡,布满了崩裂的缺口和凝固的污血。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合着汗水浸透了破碎的战袍。脸上沾满血污和烟尘,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冰冷而疲惫的火焰。
帝君兽半跪在她身旁不远处,那条覆盖着漆黑鳞片的狰狞兽爪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胸前那道被幽冥蛊毒侵蚀的伤口边缘,灰白色再次蔓延,几根幽绿的根须如同毒蛇般微微扭动。暗金色的守界人图腾在他兽爪小臂上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痛苦的低吼。焚血破枷的后遗症、幽冥蛊毒的侵蚀、连日血战的消耗,已将他推到了真正的油尽灯枯之境。
“赤瞳大人…传令!收缩防线!退守…内城血池!”一名浑身浴血的血刃卫冲破烟尘,嘶声力竭地吼道,声音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退守血池?涵婓心头一沉。那是最后的防线,也是绝地。一旦退入内城,便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声比之前所有爆炸加起来都要恐怖的巨响,猛地从九天之上传来!仿佛整个苍穹都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心神剧颤,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天!
只见那原本被各种法宝光芒和硝烟染得光怪陆离的天穹,此刻正被一种纯粹、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疯狂浸染!那血色并非云霞,而是某种实质的、带着恐怖威压的能量!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天光,瞬息之间,便将整个天穹城方圆百里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血色穹顶之下!
白昼化血夜!
粘稠如血的天幕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沉重威压。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声、爆炸声、哀嚎声,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无论是疯狂进攻的正道联军,还是拼死抵抗的血灵残军,所有人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僵立在原地,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天地间,唯有一种声音在回荡。
咚…咚…咚…
沉闷、缓慢、却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擂响的搏动声!每一次搏动,都让那覆盖天穹的粘稠血色更加深沉一分,也让下方所有生灵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随之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那…那是什么?!”一名万剑阁长老指着血穹中心,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只见那粘稠血穹的中心,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波动!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急速形成!漩涡中心,粘稠的血色能量疯狂凝聚、压缩,散发出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压!
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大!粘稠的血色被极限压缩,在漩涡中心迸发出刺目的、如同地狱熔岩般的暗金光芒!
“嗡——!!!”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带着无上威严与毁灭意志的恐怖嗡鸣,从漩涡中心爆发!
嗡鸣声中,漩涡猛地向内坍缩!
下一刻,一座庞然巨物,撕裂了空间,从坍缩的漩涡中心,缓缓降临!
那是一座王座!
通体由不知名的暗红色晶体铸造,其色如凝固的亿万生灵之血,深邃、粘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王座的基座庞大如山岳,边缘棱角狰狞,雕刻着无数扭曲哀嚎的亡魂浮雕,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扑出噬人!靠背高耸入云,如同无数把倒插的染血巨剑拼凑而成,锋锐的剑尖直指血色苍穹!王座扶手处,则盘踞着两条巨大的、形态狰狞的魔龙雕像,龙口大张,獠牙毕露,口中衔着两团缓缓旋转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暗红能量球!
整座王座,散发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视万物为蝼蚁的绝对威严!以及一种…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恐怖凶煞!
血灵宫主!唯有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才配拥有如此象征无上权柄与力量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