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迷宫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墙上的问号刻痕不断掉落碎屑。程默握紧手里的破忆之匙,钥匙柄上的童年掌纹正在发烫,就像小时候玩过火的铁片。旁边的陈星突然指着地面裂缝:"你们看,裂缝里有光!"
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普通光线,而是带着温度的虹色荧光,荧光里漂浮着零碎的画面:七岁的程默蹲在孤儿院老槐树下挖洞,陈星把拆坏的布娃娃零件埋进去,林骁偷偷把打火石碎片也塞了进去。"这是...我们小时候埋东西的地方!"林骁的声音有点发抖,青蓝色的火苗在指尖跳了跳。
千钧一发之际,机械巨神的终焉之镰劈了下来。镰刃擦着程默的肩膀飞过,砍在地上的裂缝旁,溅起的金属碎片里竟然裹着半块褪色的木板。程默捡起木板,上面用小刀刻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问号盒"。记忆突然涌了上来——那年秋天,他们三个用捡来的木板做了个盒子,说是要装下所有解不开的问题。
"盒子里有东西!"陈星的银白触须轻轻一碰木板,木板突然裂开,掉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铁盒上缠着干枯的藤蔓,藤蔓缝隙里卡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当齿轮转动时,打开它"。林骁急得想用火烤开铁盒,被程默拦住了:"等等,藤蔓没枯萎,还在动!"
果然,缠绕的藤蔓突然渗出红色汁液,汁液在铁盒表面画出三个凹槽,刚好能放下程默的金属片、陈星的齿轮和林骁的打火石。三人对视一眼,把东西放了进去。铁盒"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三个用破布包着的小纸团,和一张画着孤儿院地图的旧纸。
"纸团里是什么?"林骁伸手去拿,手指刚碰到破布就被烫了一下。程默小心翼翼地展开第一个纸团,里面是半块彩色玻璃,玻璃上用指甲刻着个问号。第二个纸团里是一段生锈的弹簧,弹簧圈成了齿轮的形状。第三个纸团里是颗黑色的石子,石子上有个烧焦的痕迹,像是被火烤过。
陈星突然指着地图:"看这里!老槐树底下画了个叉,旁边还有行小字:'疑问不会消失,只是被埋起来'。"话音未落,铁盒突然剧烈震动,里面的玻璃、弹簧和石子飞了出来,在空中组成一个发光的三角。三角光芒照在齿轮迷宫的墙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浮现出三人童年的影像:
七岁的程默蹲在槐树下,手里拿着金属片问:"为什么大人总说'别问太多'?"
七岁的陈星拆着布娃娃,小声嘀咕:"为什么它的心脏不能是真的?"
七岁的林骁看着篝火,皱着眉:"为什么火一定要烧东西?"
影像里的三个小孩说完话,老槐树的根须突然伸出,卷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埋进了地下。程默猛地抬头,看到机械巨神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窗口,窗口里竟然映着刚才的画面,而窗口中央,赫然悬浮着那个他们小时候埋的问号盒!
"巨神在吸收...我们的童年疑问!"林骁的火苗"腾"地一下变大,"怪不得它越来越强,我们的问题都被它偷走了!"
就在这时,三角光芒突然暴涨,玻璃、弹簧和石子组成的光三角变成了一把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三个小孩手拉手的图案。程默下意识地把钥匙插进机械巨神胸口的窗口,钥匙刚插入,巨神的身体就开始发抖,身上的齿轮"咔嚓咔嚓"地倒转起来。
"钥匙在逆转...记忆吸收!"陈星的触须紧紧缠着钥匙,"快看,窗口里的问号盒在动!"
果然,窗口里的铁盒正在慢慢打开,里面的纸团飘了出来,变成无数发光的小问号,飞向程默三人。每个问号都带着他们小时候的声音,问着各种各样的"为什么"。程默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小时候的问题,有些连他自己都忘了。
机械巨神发出一声巨响,像生锈的铁门被推开。它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缝,裂缝里漏出的不是齿轮,而是无数双眼睛,每双眼睛都盯着程默他们,眼里全是冰冷的"答案"。巨神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疑...问...无...用..."
"有用!"林骁突然大喊,"没有为什么,我们怎么知道对错?没有问题,世界不就跟死了一样?"
他的话刚说完,所有的发光问号突然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问号,狠狠撞向机械巨神的胸口。巨神的身体"轰"地一声炸开了,碎片像下雨一样落下来,每块碎片上都刻着一个被回答过的问题,比如"天为什么是蓝的"、"人为什么要吃饭",但这些答案旁边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叉。
程默捡起一块碎片,碎片上的叉突然发光,变成了一个新的问号。他恍然大悟:"原来没有真正的答案,每个答案后面都藏着新的问题!"
就在这时,迷宫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更深的一层。下面不是齿轮,而是一片星空,星空中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问号,每个问号都是一个人的童年疑问。而在星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隐约能看到孤儿院的老槐树,树根上缠着一条巨大的藤蔓,藤蔓顶端开着一朵花,花瓣上写着——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