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区街道办的电话打来时，杨一针正在给人做无痛人流。

哦，是给一个飘在半空的阿飘做人流。

那阿飘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怀了三百年的鬼胎，再不拿掉，就要生出个小祖宗了。

杨一针面无表情地用一根银针在她腹部一划。

一团黑气“嗖”地窜出来，被他反手用一个玻璃罐收了。

“好了，术后注意休养，别沾生水，忌辛辣。”

“费用结一下，支持微信、支付宝，也收香火。”

他刚把罐子塞进白大褂，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齐东县令……哦不，是齐主任。

“喂，杨大师吗？救命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音里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我这儿出大事了！”

杨一针掏了掏耳朵。

“说重点，我很忙。”

“我……我们单位的食堂……闹鬼了！”

齐主任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食堂里的可乐鸡翅、红烧排骨、鱼香肉丝，天天晚上都被偷吃！连带着服务器机房都给搞得一团糟，到处都是黏糊糊的丝。”

杨一针皱了皱眉。

“监控呢？”

“监控……监控录像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会移动的马赛克！”

杨一针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他看着墙上“医者仁心”的锦旗，觉得这四个字越来越烫手。

街道办大楼门口，齐主任正焦急地踱步。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际线高得像青藏高原，肚子圆得像怀胎十月。

看到杨一针，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过来。

“杨大师！您可算来了！”

杨一针被他晃得有点晕。

“行了行了，带我去看现场。”

齐主任点头如捣蒜，领着杨一针进了大楼。

穿过挂满“先进单位”“文明标兵”的走廊，两人来到了服务器机房门口。

一股奇特的味道传来。

是灰尘、臭氧和……辣条的混合气味。

齐主任推开门，指着机房中央。

“就是它。”

杨一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服务器机柜的顶上，趴着一个……玩意儿。

那东西有篮球那么大，毛茸茸的，长着八条腿，每一条都像细长的机械臂。

它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此刻，它正抱着一包卫龙辣条，啃得津津有味，油渍滴得服务器外壳上到处都是。

杨一针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你说的鬼？”

齐主任一脸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它可不是鬼，它叫‘旺财’，是我们单位的编外网络安全员。”

“……”

“自从发现它之后，我就觉得它很有灵性，每天给它带点吃的，它就不再搞破坏了，还帮我们清理了好几次电脑病毒呢。”

齐主任说着，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递了过去。

“旺财，来，加个餐。”

那只叫旺财的蜘蛛立刻丢掉辣条，八条腿飞快地摆动，接过火腿肠，发出了满足的“嘶嘶”声。

杨一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觉得齐主任的脑子可能比这蜘蛛网还乱。

就在这时，旺财突然丢掉了火腿肠，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那声音，像极了电脑死机时的蜂鸣。

机房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两条绿色的光线。

那光线扭曲着，蠕动着，像两条像素构成的蛇。

“哟，新装的RGB灯带？挺酷炫啊。”

齐主任还饶有兴致地评价着。

杨一针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那两条“灯带”闪烁着不祥的绿光，猛地缠住了旺财。

旺财的八条腿疯狂挣扎，却无济于事。

转眼间，两条光蛇开始膨胀、变形，画面卡顿得像是十年前的电脑在跑最新的3A大作。

最终，它们变成了两条鸡蛋粗细，浑身闪烁着乱码的绿色巨蛇。

齐主任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特效是不是有点太逼真了？”

杨一针没理他。

突然，一声巨响。

那不是雷声，而是仿佛整个宇宙的服务器同时宕机时发出的轰鸣。

整个大楼的灯光瞬间熄灭。

所有电脑屏幕“唰”地一下，全都变成了蓝屏。

齐主任办公室里，七台专门用来刷“学习强国”积分的电脑，机箱里冒出了缕缕青烟。

齐主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杨一针正蹲在他旁边，悠闲地抽着烟。

机房里一片狼藉，那两条代码蛇和旺财都不见了踪影。

齐主任挣扎着爬起来，冲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着那七台冒烟的电脑，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我的积分！我攒了一年的积分啊！”

杨一针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

他手里拿着一个U盘，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360强力专杀版”。

齐主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杨大师，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杨一针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花盆里。

“你没错。”

“是天庭的防火墙该升级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给一个系统BUG喂辣条，还指望它能帮你杀毒？”

“你当这是演科幻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