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恭是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主修电音,辅修emo。
他的编曲很工整,节拍很稳,但就是没灵魂,像是健身房里循环播放的背景乐,听得人想当场办卡然后立刻退款。
为此,他天天在朋友圈发些“无人懂我”的伤感文学。
某天,他误入一个废弃的道观,里面却在开地下锐舞派对。
一个穿着道袍,里面套着潮牌卫衣的大爷,正在打碟。
他没用手搓,只是悠悠地把一个生了锈的移动硬盘插进设备。
下一秒,音乐响起。
那不是普通的音乐。
房顶的激光灯自动汇聚,在烟雾中投射出百鸟朝凤的3D影像。
全场所有人的手机,不管什么牌子,都自动开始用最大音量播放清脆的鸟鸣。
温良恭的下巴差点脱臼。
他当即跪滑过去,抱住大爷的腿。
“师傅!我悟了!求你带我!”
大爷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看透了人间嘻哈的沧桑。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三个月后,温良-恭学成归来,虽然主要内容是冥想和给大爷的设备盘线,但他的音乐确实有了质的飞跃。
回家路上,天降暴雨,他冲进路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一个穿着开衩旗袍的女孩,正在整理货架上的泡面,动作优雅得不像在上班,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她美得不真实,眼神里带着一股老电影的颗粒感。
“我能躲会儿雨吗?”
温良恭感觉自己的社交牛逼症瞬间被治愈了。
女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温-良-恭彻底沦陷了。他想找店长赵阿姨要个微信。
赵阿姨一脸不耐烦。
“她没手机,不上网,不社交,你死了这条心吧。”
被拒绝的温良恭,在便利店冰冷的空调下辗转反侧,干脆掏出笔记本电脑,对着女孩的背影,emo地做了一整晚的音乐。
天亮雨停,他失魂落魄地走了。
回到学校,本地的科技巨头葛总,正在搞一场校园音乐选拔赛。
温良-恭报名参加,弹了他在便利店做的那首曲子。
评委席后方的单向玻璃后面,葛总的女儿葛良工,一个美妆区头部博主,听得摘下了降噪耳机。
她听惯了各种工业糖精,这首曲子里的卑微和深情,让她狠狠共情了。
温良-恭看到葛良工在微博上给自己点了个赞,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立刻请人上门提亲。
葛总当场拒绝。
“一个搞地下音乐的穷学生?也配?”
几天后,葛良工在刷短视频时,刷到一个神曲。
曲子叫《惜余春》,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爵士乐混搭了最新的Trap节奏,视频内容则是一片黑屏。
她觉得又怪又上头,随手录屏,结果手一滑,用AirDrop隔空投送给了她爸。
葛总看着iPad上那个文件名,陷入了沉思。
“惜余-春?我女儿才二十岁,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这么丧,得赶紧找个人嫁了,不然要成天搞文艺了。”
说来也巧,另一个互联网大厂的公子哥正好来拜访。
葛总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家底厚,人也精神。
结果公子哥告辞时,一个快递送到了门口,收件人是他。
葛-总热心地帮忙拆开。
里面是一个印着二次元萌妹的等身抱枕。
葛总的血压飙了上来。
“死宅!变态!给我滚!”
没过多久,葛总为了发掘新人,亲自去了一趟温良恭那个狗窝似的宿舍。
他在温良恭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一个奇特的音频波形图,像一朵绿色的莲花。
葛总正觉得新奇,鼠标一动,看到了桌面上的一个音频文件。
《惜余春》。
他点了播放,那首熟悉的怪歌又响了起来。
葛总脑中,一部八十集的豪门恩怨剧瞬间上演完毕。
“好啊!原来绿莲花是你们的接头暗号!你们俩早就搞到一起了!”
他气冲冲地杀回家,逼问女儿。
葛良工一脸懵逼,百口莫辩。
葛总的夫人怕事情闹大影响公司股价,出了个主意。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让他俩结婚,我们还能炒作一波‘千金独爱穷小子’的深情人设,把热搜买了。”
葛总一听,觉得在理,捏着鼻子同意了。
温良恭和葛良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进了葛总给买的大平层里,两个当事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这魔幻的剧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你爸说的那个公子哥。”
葛良工一边拆着新的化妆品,一边说。
“我也发誓,那首破歌我就是随便在网上找的。”
温良恭调试着他昂贵的新设备。
突然,屋里的智能音箱发出一阵电流声,自顾自地播放起一段咿咿呀呀的老旧戏曲。
“嘿,Siri,关掉。”
音乐反而更响了。
葛良工举起手机。
“别急,我刚下了一个五星好评的‘赛博捉鬼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