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州之行,让林知夏习惯了睡着时都保持着一分警戒。
昨夜那人潜进她厢房时,她几乎是立刻就惊醒了。
当听到黑衣人沙哑的那句“有意思”,她瞬间警觉,她的耳朵恢复了。
而对方挑衅般在她耳边扣下响指,说明对方知道自己失聪一事。
她回京不过才两天,对方定是跟踪了自己。
她决定将计就计,隐下恢复听觉一事,故意在人潮中,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
看看对方敢不敢现身。
结果,对方竟真的来了。
看着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林知夏大喊一声。
“冽风!”
随即拽起江成就朝那青年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冽风从人群头上掠过,疾风带起林知夏的发梢,下一刻她就被江成带离地面。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
林知夏目光如炬,无差别扫视下方过往的每一个人。
街头巡逻的巡军,看到江成打出的手势立即封锁了两端的出口。
这种时候,巡军百步一岗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
然而林知夏环视一圈,却不见那背竹编箱笼的青年踪影。
封锁街道,百姓自有异议,人群顿生怨言。
林知夏快速地在纸上勾勒出一个背影,画中男子着灰衫黑鞋,身后背着竹条编织的箱笼。
这是读书人进京赶考求学的装扮,箱笼缝了内衬,通常是用来放笔墨纸砚和换洗衣物的。
而这人背后的箱笼上,还有额外放着一个布包裹。
最易分辨的特征,便是对方左耳耳垂的残缺疤痕。
林知夏将画像交给江成,让他去另一个出口盯着。
自己则立于原地,锐利地审视着每位离开的行人。
人群中,一骑驴男子本安稳排队,座下毛驴忽而受惊,朝着关口冲去。
林知夏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每一个离开的人,她注意到后边传来的惊呼,还有那由远至近的蹄声。
她猜测,对方可能还在人群中,便装作不察,任由那毛驴撞向自己。
反正有冽风在,她不会有事。
毛驴冲至关口,被冽风一脚踹倒,撞上护栏。
江成也拉着林知夏避至一旁。
林知夏稳住身形后,方才转头查看。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趁机跃上屋檐,冽风和江成立即奋起直追。
林知夏清晰地看到,那人影背上空空如也。
一刻钟后,街上所有民众皆已散去,没有发现那只箱笼和那青年。
“大人,各处搜遍,没找到图上的箱笼。”
林知夏瞥见旁边有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即刻入内亮明身份,征用场地。
她直接走到掌柜所用的桌案前,开始作画。
第一幅图是平视,人影交错,行人神态各异;
第二幅图是她的脚尖踩到了路人的肩膀,她看到了前方百性怀里的孩童,以及孩童手上的糖葫芦。
最后一幅是在屋檐,此时,现场已经有些混乱,她看到有小偷将手伸向了路人的钱袋,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店铺伙计正在四下张望......
林知夏将所见都画了下来,左手下笔如行云流水,顷刻间,一幅幅充满烟火气的街景图勾勒于纸上。
书画铺掌柜一开始谨小慎微地在一旁侍候笔墨,只盼着这些皇城司的活阎王早些离去。
然随着画作渐多,他全然忘了惧意,双目几乎黏在画上,眼中光芒愈盛——如此画技,该值多少银钱啊!
等他看到,对方将他探头张望的神态也绘入画中时,几乎生出抢夺之念。
将他的画的多好啊!
林知夏并未注意到掌柜态度前后的变化。
她画完后,仔细地回想着那些离去的人。
人跟丢了,江成和冽风去而复返。
林知夏未曾抬头,只是突然手中狼毫一凝,正欲抽出新纸,掌柜已经将一张上等的宣纸递了过来,满眼殷勤。
“不用这等好纸。”林知夏婉拒。
“没关系,小的铺子里就纸张最多。”
林知夏装听不见,疑惑地看了掌柜一眼,却没再推拒。
不一会儿,一个手提食盒的伙计,从封锁街口离开的画像跃然于纸上。
在林知夏被江成带上屋檐时,这人双手环胸,在街边看热闹,两手空空。
但离开时,却多了个圆形的食盒。
那食盒也是由竹条编制,若忽略形状,其大小与那青年人的箱笼接近。
这短短半里的街道,并没有大间的酒楼。
“小的认得这画上之人!”掌柜急切高声道。
林知夏本能地想转头,头刚偏又生生地忍住了。
江成目光一直落在林知夏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他目光微闪,瞬间猜到林知夏的打算,于是顺着那掌柜的话道:“他是何人?”
“就斜对角面馆的伙计叫小伍,怪了,他那面馆何时能外送了?莫不是厚此薄彼。”掌柜心道,一会要找对方要个说法。
冽风闻声即动,江成将桌案上的画收起。
掌柜的心都在滴血,却见那位官差在纸上写下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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