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牵着她在街边逛着,走了两条街,总算是到了辽水城的主街,整座辽水城只有这条路是用青石板铺的,其余都是土路。
与京城被一个个规整的坊市隔开不同,这里的商铺和店面像是藤蔓一样,蜿蜒崎岖。
即便是主街,也不是笔直的一条路,而是弯弯绕绕。
街上还时不时的传来琵琶声,还有异族女子在表演歌舞,街边的夫人问她要不要绣着雄鹰的绣帕,叶昭宁觉得颇为新奇,便买了两块儿。
两人去了一个茶楼歇脚,等茶的功夫,叶昭宁仔细瞧了瞧窗上的雕花,彩绘的海东青展翅翱翔,像是把辽东的广阔都刻了进来。
直到暮色渐浓,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时,侍卫准备把她买的面饼还有一些吃食都送去屋内,但叶昭宁却让他们分了。
只说,他们一路行来也辛苦了,他们不能出去闲逛,就吃些当地的美食,聊以慰藉吧。
众人哪里受过主子如此恩待,对她更加感激。
两人又在这里待了数日,待她的身子完全养好,随行的太医又去买了些药材,侍卫们去买了足够的干粮和清水,众人便再次踏上了前往绥顺城的路途。
魏永旭带着她一路去了当初他驻扎的襄平城,还有让大军足足围了数月的安石城。
魏永旭再次进入安石城后,看着混杂在一起生活的高句人和大周人,笑道,“百年后,这里也终将成为我大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路上走走停停,四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绥顺城。
到了这里,两人径直去了已经打点好的住处,没多久平王和高善就来了。
他们来这里,自然要知会平王一声,再一个他也想问问平王绥顺城的近况。
跟平王夫妻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萝卜头,这是二人的孩子,刚出生时,平王就为他请封了世子。
高善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年头生下孩子的,他们给这个孩子取名叫顺儿,意思自然是在明显不过。
平王与皇帝去了院外谈事,叶昭宁懒得去,就跟高善在屋里说话。
她看着眼前这个与十几年前完全不同的女子,眼含笑意,“如何?在这里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刚问完,她就愣了片刻察觉出不对,哑然失笑道,“是我糊涂了,你自小在这里长大,怎会不习惯呢。”
高善却道,“在京城待久了,刚来时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如今倒也渐渐习惯了。”
叶昭宁笑道,“若是想回去,随时回去就是。”
高善却拒绝了,“我知道娘娘是好意,但规矩就是规矩,不可随意破坏。”
说着,她的语气轻快几分,打趣道,“不过我若是递了折子回去,还请娘娘一定恩准。”
叶昭宁一脸的为难,“哎,这事还真不好办,如今这些事情都是太子做主,我也不好过问啊。”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陡然愉悦起来,“娘娘这次来打算待多久,到时我带着娘娘好好逛逛,这边的景色很不错。”
叶昭宁指了指外面,“不必,有陛下陪我。”
高善愣了一瞬,很快反应了过来,“也是,我若是占了娘娘的时间,陛下怕是会不悦。”
两人在屋内说着话,不时传来一阵笑声,传到院子里面。
这会儿他们已经说完了正事,平王看着魏永旭,问道,“陛下就这样带着娘娘出来,就不担忧.......”
魏永旭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平王担心的是,太子的势力过大,会威胁到皇权,“朕老了,大周的未来终究是要交给太子的。”
说着,他看向屋内的目光愈发温柔,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今日他对着自己信任的臣子说了出来。
“先帝在朕这个年纪时,身体已经不大好了,朕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只想趁着还能走的动,陪着她多看看这世间的一切。”
平王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接话,半晌后才道,“陛下身体康泰,您莫要说这些话,大周离不开您。”
魏永旭倒是想的开,轻笑道,“自朕出生起,就背负着天下,自七岁被立为太子后,朕更是不敢有一日懈怠,这么些年为大周殚精竭虑,也挺累的,也许朕不算是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吧,老了老了朕也想为自己活一回,在宫里困了大半辈子,如今能得一时自由便得一时吧。”
平王半晌后才接话道,“陛下这些年的确太过劳累了。”
魏永旭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真是朕身为帝王的责任,既然享受了天下百姓供养,那付出再多也是应该。”
平王对眼前这个帝王,从心中升起了由衷的敬佩,他自问做不到陛下这般。
于是,退后两步跪地叩首,沉声道,“臣定为陛下,为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魏永旭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起来吧,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平王两人用过了晚膳才离开,后来就再也没打扰过,但为了帝后的行踪不被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