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古官员宣读完敕封诏书,“啪”地一声合拢黄卷,如同托举神物般高高举起,眼睛锁住一身紫袍的鹿清笃,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催逼:
“清玄掌教!此乃天恩浩荡!如雨露泽被枯草!还不速速跪领圣命,叩谢天恩!”
“哼!”
鹿清笃唇角逸出一声冷笑,眼皮甚至都未抬起,仅是将宽大的紫色袖袍看似随意地向上一拂。
“嘭!”
一股凝练如实质的罡气劲风骤然勃发,如同无形拳头直奔那蒙古官员而去。
“呼——!”
破空锐啸声中,那蒙古官员顿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直撞腕骨,“啊呀”痛呼一声,那卷象征蒙古大汗“天威”的明黄圣旨竟脱手而出,被高高抛飞。
若非一旁形如幽灵的潇湘子鬼魅般闪身上前,惨白枯瘦的五指精准地捏住了那急速坠落的卷轴,这蒙元国书必将狠狠砸在重阳宫冰冷的地砖之上!了。
圣旨坠地,便是龙颜落地!
鹿清笃这一拂,无异于凝聚全真傲骨与抗蒙意志,狠狠一记耳光,当众甩在了蒙古大汗与太后的脸上。
那蒙古官员惊魂甫定,看着被潇湘子攥住的圣旨,脸色由白转青继而赤红,惊怒交加之下,他竟不再逼视鹿清笃,反而猛地转头,目光如毒蛇般刺向鹿清笃身后的丘处机,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挑衅与挑拨:
“丘真人!当年大蒙古国太祖成吉思汗陛下,亲笔御诏,您不远万里,带着十八位弟子赴西域龙庭,与成吉思汗谈经论道,被引为座上宾,这份情谊何等深厚。
我家大汗曾言,您长春真人,堪称我大蒙古国之挚友!怎的今日,你们这位新掌教,似是不懂为客之道,更不识得尊卑礼数啊!”
“混账!”
丘处机须发戟张,暴喝如雷,冲天的怒气令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一般洪亮,“贫道昔年西行!只为两事!其一,面谏成吉思汗,劝其止戈少杀,护佑万民!其二!”彼时金虏无道,荼毒中原,大宋与蒙古约为兄弟之邦,结盟灭金,贫道受盟友国书相邀,自然义不容辞!”
在说话的同时,丘处机凌厉的眼锋不易察觉地扫过自己身旁的弟子李志常,李志常心领神会,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丘处机激动的神色吸引之后,带着几个弟子悄悄从后面离开了三清殿。
为了不让李志常被发现,丘处机踏前一步,道袍无风自动,一股逼人的气势让那蒙古官员下意识倒退半步。
“而今时今日,宋蒙血盟犹在,墨迹未干,尔等便撕毁盟书,陈兵百万,铁蹄南下!屠我城池,戮我百姓!山河泣血,民不聊生!我全真教承祖训,护国安民,忠义为本!我辈岂能向此背信弃义,残虐百姓之敌国俯首称臣,沐此伪恩?”
“呵呵呵呵……”
蒙古官员发出一串渗人冷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好!好一个‘忠义为本’!好一个‘大宋臣民’!全真教既立根于我大蒙古国疆土之内,受我庇护!却又自称宋臣,以道术蛊惑人心,屡犯天威!更于我大军粮道之后袭扰破坏!简直是……”
他用阴鸷的目光扫过面色凛然的全真众人,一字一句,如同冰锥:
“食、古、不、化!自寻死路!”
他再次傲然伸手,从潇湘子手中接过那卷圣旨,无视那刚刚被打脸的羞辱,将卷轴高高扬起,声音充满了最后的威胁与施压:
“本官最后再问一遍!全真掌教,可愿奉诏?”
“贫道——全真掌教赵志敬,领旨谢恩!”
正当这逼迫与僵持的怒火即将点燃全场时,一个无比洪亮,充满亢奋的声音,突兀而响亮地撕裂了大殿上空的凝重空气!
包括丘处机、王处一、鹿清笃在内,所有全真弟子循声霍然回首望向三清殿大门。
朱红殿门轰然洞开,
只见赵志敬身着一件崭新的,象征着掌教身份的紫色道袍,昂然而立,他脸上充斥着极度的野心得逞后的疯狂与亢奋,在刺目的光影中竟显得有些扭曲!
而在他身前左右,侧是身披红黄僧袍、手持五只金轮、宝相庄严却眼神如毒龙的金轮法王。是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却面带诡异微笑,双掌合十如印,周身隐现无形漩涡的巴思珈。
除他二人外,珠光宝气的尹克西,形如僵尸的潇湘子、手持铁蛇的尼摩星、咧嘴憨笑麻光佐,以及霍都、达尔巴,还有那十八个萨库派修士,足足二十余名名动天下的蒙古帐下顶尖高手,如同护法魔神般环立在赵志敬身边。
他们身后,更是有近百名身如铁塔、腰粗膀圆的蒙古悍卒,杀气腾腾地堵死了大门!
在众多高手拱卫之下,赵志敬大步流星,旁若无人地穿过被震慑的全真弟子人丛,径直走到那蒙古官员面前,无视王处一几乎喷火的目光,毫无惧色地跪下。
双手高举,接过那卷刺目的明黄卷轴,赵志敬磕头礼拜的声音响彻大殿,接着用充满了献媚的语气大声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