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部大营中央。
三座王帐静静耸立。
左侧王帐内,哈尔詹斜倚在软榻上,四名侍女跪在地毯上小心伺候。
一名侍女正将奶酪掰成小块喂到他嘴边,忽然手一抖,奶酪蹭到了他的胡须。
“嘶——”
哈尔詹一动,不小心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废物!”他反手一记耳光,将侍女扇倒在地。
帐内顿时跪倒一片:“殿下饶命!”
哈尔詹鄙夷地瞅了她一眼,强忍住要杀了她的冲动。
上次两个千人队折在铁林谷,不光他挨了一百马鞭,连带着大哥也跟着在父亲跟前受了罚。
他本以为大哥会暴怒,直接带兵踏平铁林谷。
没想到大哥却玩了个大的。
打西梁城!
这下,总算能出了口气了。
他央求着大哥也要随军作战,可大哥看他的鞭伤还没好利索,就留了一支千人队给他,让他留守大营。
留守大营算什么任务?
这是什么地方?需要守吗?
又有侍女贴了上来。
他厌恶地一把推开,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西梁城那个酒楼伙计的模样。
妈的,在草原上从没见过那么白净的后生……
正想着,帐外“轰”的一声巨响。
侍女们尖叫着抱成一团,帐外传来亲卫的吼声:“保护殿下!!”
哈尔詹脑子懵了片刻:“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接连几声爆炸。
哈尔詹踉跄着下了榻,帐外已经火光冲天。
透过掀开的帐帘,他看见马场方向腾起几颗火球,接着,轰鸣声四起。
火焰冲天。
“胡头儿,他们怎么不来追咱们?”
望着远处大营里乱糟糟的人群,一名战兵收起风雷炮筒,低声问道。
“不知道。”胡大勇摇摇头,目光死死盯住了大营中央的那几座大帐。
“那玩意儿……是不是王帐啊?”他嘴里喃喃道。
“胡头儿,你说啥?”战兵没听清。
“你们不懂。”胡大勇摆摆手。
奶奶的,既然是王帐,那里面会不会也有阿茹那样好看的公主?
他心头动了动,扭过头去:“走,咱们进去转一圈。”
“啊?”几个战兵愣了愣,“咱们的任务……”
“对啊!大人说了,咱们负责把大营搞乱!对不?”
战兵们点点头。
胡大勇继续解释道:“若是有人追击,咱们就往东跑,对不?”
“对。”战兵们继续点头。
“现在有人追吗?”胡大勇问道,“没人啊——”
战兵们面面相觑。
胡大勇将手一挥:“听我安排,你们几个,往两侧放炮。其他人,跟我进去杀鞑子!”
一听杀鞑子,战兵们纷纷兴奋了起来。
“走!杀鞑子——!!”
众人翻身上马,抽出战刀。有人将风雷炮扛在了肩上。有人默默掏出火折子,和手抛雷一起,攥在了手中。
胡大勇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马背上,将战刀一挥。
八九十骑战兵,雷霆般杀向了大营。
……
二狗眯眼看着远处腾起的火龙。
第一轮风雷炮精准命中草料棚,干燥的苜蓿草果然见火就着,火舌瞬间窜起丈高,将半个马场照得通红。
“狗哥,鞑子来了!”身旁战兵压低声音,“咱们撤不撤?”
远处的营盘里已经乱了套。
黑压压的人影从帐篷里涌出来,有的拎着水桶,有的扛着木叉,跌跌撞撞往草料棚这边跑,脚步声和喊叫声搅在一起,隔着上百步都能听得真切。
更远处,一队巡逻骑兵正策马疾驰而来。
“急什么。”二狗舔了舔嘴唇,“等这群蠢货凑近些,再来一轮炮。”
战兵们会意,纷纷蹲下身调整炮口。
火把的光点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鞑子救火的吆喝声。
二狗悄悄伸出手,用力一挥:“放!”
“轰轰轰轰轰轰轰——”
又是十门风雷炮同时怒吼,炸药包飞向救火的人群。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瞬间被炸飞,后面的一帮人顿时乱作一团。
二十多名战兵张弓搭箭,瞄准鞑子骑兵。
“嗖嗖嗖嗖嗖——”
一轮齐射过去,鞑子接连栽落下马。
“撤!”二狗吹了声呼哨。
……
爆炸声和漫天火光中,马群躁动了起来。
栅栏另一侧,十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近前。
刀光闪过,牛皮绳应声而断。紧绷的栅栏木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
受惊的马群先是愣了一瞬,继而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成千上万匹战马在奔腾,大地都为之颤抖。
黑影们矫健地翻身上马,融入狂奔的马群。
混乱中,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突然人立而起,发出穿云裂石的嘶鸣。
正是风雷。
这声嘶鸣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原本四散奔逃的马群竟渐渐聚拢,跟着那道黑色闪电绕向东方。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月,如同沙暴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