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我彻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皇帝震怒。
此时,他愤怒的对象已经转移。
已经从那个故意挑拨两宫太后关系的人身上,转移到他的后宫是否安全上了。
竟有男子敢在他宫闱内院随意出入?
皇帝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若不是此事爆出来,他让大理寺卿查案,这闯入花房的男子,他是否就永远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倘若对方要秽乱后宫呢?
“陛下!不必查了!那意外进入花房的人,是我跟小五!”
元淙大步走入御花园内。
众目睽睽下,他一派从容地对着皇帝、太后、皇后行礼。
“见过二位母后,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见到元淙,皇帝的心放下了些许。
“怎么是你?你跟小五闲来无事,去花房做什么?”
皇帝此时的语气已经不复先前的紧张,陡然轻快起来。
这个弟弟的年纪很小,是先帝最小的儿子。
元淙当年很受先帝宠爱,且他母妃贵太妃得势时,曾经帮过西太后母子不少。
后来先帝薨,不知为何命人将贵太妃送出宫,送到东林庵祈福。
这一去就是多年。
元淙自然也留在了宫内养大。
慈宁宫与仁寿宫,元淙都待过。
难得的是,两宫太后虽然斗得像乌鸡眼,却都对元淙态度还不错。
这些年有元淙顶着,皇帝的压力小了不少。
因他年纪小,跟皇帝的儿子年纪差不多。
皇帝将元淙当成儿子看待。
两人关系亲近。
所以,皇帝特允了元淙可在内院行走。
他从小看着元淙长大,知道这位皇弟虽然性子混不吝了些,却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
元淙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其余人在皇上与太后面前的拘谨。
他站直身体后,露出个笑,“唰”地一下打开折扇。
“今日各家贵女与公子相看。我一个孤家寡人,风流名声传得又广,哪家贵女敢嫁给我?而小五才十四岁,年纪还小。我们叔侄俩嫌弃今日赏花宴无聊,便准备去花房摘花。没曾想,好不容易找到了通往花房的小门,正准备进去呢,就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元淙捏着折扇在脸上扇风,一双自带潋滟风情的眼上挑着望向皇帝。
皇帝心脏一跳。
“你看见什么了?”
元淙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寿宁乡君。
“看见有人竟然用一把银剪子,将慈宁宫母后最喜爱的一盆花给剪碎了!”
“轰”地一下。
寿宁乡君只感觉血液倒流。
她难以置信望着临安王。
怎么可能?
当时她明明看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临安王当时怎么可能在那里!
哦,对!还有五皇子!
五皇子怎么也会出现在那里!
皇后秀眉微蹙。
“难怪,方才我给小五掖被子,他身上一股花香。原来是这样!”
皇帝催促临安王:“快说,那人是谁?”
元淙轻摇了下头:“我只看见个背影。我瞧见武安王府的长宁郡主与二位谢小姐相携离开后,那人便出现,从袖中掏出了银剪子,并未看清正脸是谁!”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将谢家三位小姐从此事中摘出来。
这些年他与慈宁宫也有些交情,寿宁乡君的名字,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皇帝思考半晌:“你可记得那人穿的衣物?鞋子?”
元淙看见寿宁乡君身子有些颤抖。
他勾了勾唇,现在知道害怕了?
“衣着华贵,红色外袍。衣裳上绣着金丝,鞋上缀了珍珠。至于别的......不记得了。”
元淙假装思考,透露出一些细节。
但这些特质,在场的许多贵女都有。
今日为了能得皇子们青眼,在赏花宴上出风头,几乎所有贵女都打扮得十分华贵。
几乎每位贵女,衣裳上都用金丝绣着各种不同纹样,脚下的绣鞋鞋头上,也都缀了珍珠。
只不过,穿了红色外袍的贵女,仅仅只有几位。
皇帝太后都了解元淙。
知道他向来对贵女不上心,平日里最爱去些画舫花楼听曲儿看戏。
不了解这些闺女的穿着打扮,也很正常。
能说出这些特质,就已经不错了。
听见临安王的话,寿宁乡君便知道,这位皇叔定是听见了她与谢家三位小姐的对话。
也看见了她的正脸,只是皇叔要维护她,才故意这么说。
寿宁乡君指甲紧紧掐入掌心。
可是,既然皇叔要帮她掩饰,那为何又故意说出那人穿了红色外袍的事?
寿宁乡君的眼神扫过在场的贵女们。
就发现,今日符合所有临安王所说特征的贵女共有五位。
除了她之外,还有平王府的安阳郡主、楚相嫡女楚见月、安王府的平宁郡主、辅国公府二房嫡女季芃。
寿宁乡君眼波流转,心下有了决断。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了这几位穿着红色外袍的贵女。
当然,武安王府的三位小姐,嫌疑解除。
临安王都清楚明白地说了,是长宁郡主与两位小姐离开后,才有人将那盆花剪坏的。
更何况,今日武安王府三位小姐,一人穿紫色,一人穿鹅黄色,一人穿蓝色。
与那红色外袍毫不相干。
在场之人的多数目光,都放在了楚见月与季芃身上。
两位郡主在出事的时间,去了仁寿宫拜见西太后,也是与太后一同出现的。
且两位郡主与长宁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自然不可能分身去花房做下此事。
而寿宁乡君从小在东太后身边长大,这样戳太后心窝子的事情不可能是寿宁乡君做的。
这剩下的人,自然嫌疑就大了。
但现场大部分人,今日又都亲眼看见了楚相嫡女楚见月,一直紧紧依偎在楚相夫人身边。
她几乎没有离开过湖边。
所以,这剩下嫌疑最大的人,便是辅国公府二房嫡女-季芃。
季芃见现场人的目光在几人之中逡巡,很快移到了她身上。
季芃心中一慌,几乎是下意识辩解道:“不是我!我今日从未去过花房!况且我也没有带小剪子!”
慌乱之下,季芃在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什么。
抬手指向了寿宁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