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最后一道舱门的金属触感冰冷刺骨,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蛇。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舱门被我猛地拽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尘埃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舱顶的夹缝中滑落,像一只失去翅膀的蝴蝶,轻飘飘地、旋转着坠向地面。
是小芸的画本。
它“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摊开的页面上,是无数个用蜡笔涂抹出的、歪歪扭扭的小人。
每一个小人都穿着一件白大褂,脸上画着一个诡异的笑脸。
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同一个词:爸爸。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瞬间凝滞。
这不是单纯的涂鸦,这是被植入的、被扭曲的记忆烙印。
周明远,那个如同幽灵般笼罩着一切的男人,他根本不是在筛选什么供体,他是在用虚假的记忆作为精神病毒,操控着这里所有的人!
“他用假记忆……操控了所有人!”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舱室里回荡,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见的颤抖。
身旁的林疏桐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锐利。
她突然举起手中的紫外线灯,那道幽紫色的光束猛地扫过我们刚刚打开的那个空舱的内壁。
我以为她要寻找血迹或者指纹,但她关注的,是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蚀刻在金属壁上的细微痕迹。
在紫光下,原本光滑的舱壁上,浮现出无数道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纹路,它们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闪烁着,复杂而有序,像一张张动态的心电图。
“沈墨,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惊骇,“所有供体舱的脑波频率……和之前我们监测到的张淑兰的……完全一致!”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如果说小芸的画本是揭示了周明远的“手段”,那林疏桐的发现则揭露了这手段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原理”。
他不是简单地植入记忆,他是将所有人的大脑,都强制同调到了同一个频率上。
张淑兰,就是那个“母本”,一个活生生的精神模板!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被洗脑的受害者,而是一个由无数躯体组成的、共享同一个思维的“蜂巢意识”!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视线被地面上的一抹暗红吸引,就在小芸画本的不远处。
那不是普通的污渍,在紫外线灯的余光下,它折射出一种结晶体的微光。
我立刻蹲下,从随身工具包里取出便携式分光仪。
探针对准那块已经干涸的血迹,仪器的屏幕上,数据流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份诡异的分析报告上。
“是氟化物结晶。”我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但……它们的分子结构排列成了一串数字序列……0……”这不是化学反应的残留物,这是信息!
是经过加密的、用鲜血写下的代码!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这是下一个绑架目标的身份信息——”
我的话音未落,林疏桐口袋里那部专门用来追踪关键人物的手机,发出了急促的震动。
屏幕亮起,幽光映在她煞白的脸上。
地图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一个居民区内缓慢移动,光点旁标注着一个我们都无比熟悉的名字:张淑兰。
而在名字下方,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正在无情地跳动着。
“还有15分钟——”林疏桐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时间仿佛瞬间被压缩到了极限。
我们顾不上再分析,转身撞开实验室通往地下的侧门。
一股更浓重的湿气和土腥味迎面而来,伴随着清晰可闻的水流声。
我们冲下台阶,脚下是一条深邃的地下暗河,河水在管道和岩石间穿行,发出哗哗的声响。
“等一下!”林疏桐突然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她的手指冰冷而用力,“你听!”
我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起初,我只听到了单调的水声,但当我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时,那声音的本质便暴露无遗。
那不是杂乱无章的自然之声,那水流的冲击声、滴水声、回响声,被某种力量精确地控制着,组合成一种富有节奏的、断断续续的韵律。
短促,悠长,停顿……
“是摩尔斯电码!”我失声喊道,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们竟然在利用整条地下河的流动,作为信号的载体,向整个城市的地下水网广播!
我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看到一根粗大的电缆没入水中,正随着那诡异的节奏轻微震动。
我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的战术刀,用尽全力劈向那根电缆。
“刺啦——”一声巨响,蓝色的电火花爆开,将我们两人的脸映得惨白。
水流的节拍瞬间被打乱,恢复了它原本的混乱。
但我们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