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冰冷,汗水几乎让紫外线手电从掌心滑脱。
安全通道里死寂无声,只有我和林疏桐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四周,上下,前后,每一寸墙壁都是由无数块细小的镜面拼接而成,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切割、复制、重叠成千百个,仿佛囚禁在无尽的万花筒监狱里。
每一个镜中的我都眼神惶恐,每一个镜中的她都面色凝重。
这地方的设计本身就是一种心理酷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在这绝对安静中激起回响,“这种设计毫无意义,除非……”
“除非它本身就是信息。”林疏桐接上我的话。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令人晕眩的反射,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紫外线……”我喃喃自语,猛地举起手电,“在特定的角度,用紫外线照射下,所有反射会组成——”
我的话音未落,林疏桐已经有了动作。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页,那是我母亲实验日志的残页,上面有我熟悉的、娟秀而坚定的字迹。
她小心翼翼地将残页贴在正前方的一块核心镜面上,纸页上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墨点,在紫外线的激发下,竟透过纸背,与镜面中折射出的无数细微光斑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光线扭曲、汇聚,最终在我们面前的空气中投射出一个模糊却精确的立体坐标。
“是沈母最后的实验坐标!”林疏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没有丝毫犹豫,我们转身冲向坐标指向的那面墙壁。
那是一面看起来天衣无缝的镜面墙,但在坐标点对应的位置,我摸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我按照母亲日志里提到过的紧急开启协议,用指关节叩击了七次,三长四短。
镜面墙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腐败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地下实验室。
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五十个巨大的透明舱体呈环形排列,像一座沉默的巨石阵。
每一个舱体内都浸泡着一个“供体”,他们赤裸着身体,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得像蜡像,无数纤细的导管和电极线从他们的头颅、脊椎和四肢连接到舱体外的复杂仪器上。
仪器的指示灯幽幽闪烁,发出单调的嗡鸣,仿佛在低语着生命的流逝。
“天哪……”林疏桐倒吸一口凉气,快步走到一台监视器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调出数据,“他们的脑波频率……和小芸被植入的假记忆——”她猛地回头看我,眼中满是惊恐,“——波形完全同步!”
小芸。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进我的心脏。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三年前那场“意外”后,她的部分记忆被篡改,性情大变。
原来,那些凭空出现的、温馨却虚假的童年回忆,源头竟然是这里,是这五十个被当成活体数据库的人!
一股怒火和寒意同时涌上我的大脑。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条形码贴纸,这是我从母亲遗物的一个旧音乐盒底部找到的,我一直不知道它的用途。
现在,我明白了。
我一个箭步冲到实验室中央的主控制台,将那张条形码决绝地贴在扫描口上。
“你在干什么?”林疏桐惊呼。
“启动我母亲留下的最高权限后门。”我死死盯着屏幕,“所有生命体征数据正在被——”
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庞大到令人窒息。
但这些数据不是被下载,而是被加密,然后……上传?
不,更像是同步到一个未知的终端。
周明远,那个伪善的院长,他想做什么?
他不仅仅是在提取记忆,他还在利用这些供体构建一个庞大的虚拟人格?
“等等,沈墨,你看!”林疏桐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一个舱体边,她竟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听诊器,将听头紧紧贴在冰冷的舱体外壁上。
在这种地方,这种原始的诊断工具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异常有效。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对,不只是脑波。供体的血液被抽进管道,流向——”
她的目光顺着一根最粗大的、隐藏在地面下的主管道望去。
管道延伸向实验室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独立的手术室,厚重的铅门紧闭。
我立刻想起了从周明远办公室偷拍到的那张设计图,图纸上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术刀,它的纹路赫然就是这个实验室的管道布局图!
“是周明远的手术刀纹路指向的——那个手术室!他在用这些人的血液进行某种融合实验!”我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扑向控制台旁的紧急电源开关。
无论他在做什么,必须立刻停下!
我猛地拉下电闸。
“别——”
林疏桐的警告晚了一步。
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瞬间启动,但这一次,不是幽绿的冷光。
嗡——
一声尖锐的蜂鸣划破寂静,所有舱体同时亮起了刺眼的红色警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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