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办公室里,张浪盯着办公桌上一个拇指大小,温润如玉的乳白色“茧”,愁眉不展。
他确实有意让朵朵回归现世,但这丫头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并无实体肉身,思来想去,张浪决定让她暂时寄身于【还真蛊】的空壳之中,待日后寻到合适的躯壳再做打算。
这【还真蛊】本是维系还真蛊维系神格的中转站,其自身孕育的微弱灵智,张浪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隐患是明白摆着的——若放任那灵智壮大,迟早会反客为主,重蹈那些被蛊虫反噬的蛊师覆辙。如今时机正好:朵朵在镜城时已将还未壮大的灵智吞噬,此时的还真蛊,只剩一个空壳,某种意义上四舍五入之下,朵朵能算半个还真蛊身的主人,这个空壳正好能容纳她的意识。
这个方案遭到了朵朵的强烈反对,设想一下,一个豆蔻之年的小姑娘,意识要钻进一条肥白肉虫的躯壳里?是个人就很难接受。朵朵甚至表示宁愿老死镜城之中,和那个泥巴人偶作伴,也绝不愿意寄身还真蛊。
当然.....众所周知——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律,朵朵自然也不例外,在张浪许出半年的甜点供应以后,朵朵“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然而,结果出乎了张浪的意料。
朵朵的意识刚归入【还真蛊】躯壳之中,异变陡生,一缕缕晶莹剔透的白色丝线,便从那蛊虫的口器中急速喷吐而出,层层叠叠,转眼间就将虫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化作一枚浑然如玉的虫茧。
“小祖宗,别扭了”张浪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那薄薄的茧壁被顶破,“这要是破茧出来一个畸形怪虫,我可没本事给你整容。”
好消息是,他能清晰感应到茧内朵朵活跃的意识波动。坏消息是,他完全不知道这茧最终会孵出个什么玩意。
张浪能怎么办?只能温言哄着。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枚虫茧被戳中痛处,猛地扭转起来!茧壁被顶得东凸西凹的薄薄的,几欲破裂,整个茧在桌上滴溜溜乱转,像是一枚陀螺!
“加价,加价!”张浪心提到嗓子眼,连忙开口,“除了甜点!再加你最爱吃的酱肉!管够!”
蚕茧疯狂挣扎这才猛然一滞,滴溜溜又转了几圈,终于消停下来,张浪刚想松口气——
“咚!”
那枚玉茧竟然凭空弹起,精准无比地砸在张浪刚消肿不久的脸上!一丝微弱却饱含情绪的意念传了过来:“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有嘴能吃吗?”
“咚咚咚——”
可怜张浪,额角又鼓起好几个包来。
“笃、笃、笃!”
敲门声恰在此刻响起,打断了两兄妹的“玩闹,张浪眼疾手快,一掌将玉茧按在掌心下。
李大秘书走了进来,身上是那身万年不变的灰色老式西服套裙,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淡漠疏离,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想法。但张浪一看到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帕萨特上,她被霓虹映照,认真回答“古杜实力蛮强”时那副奇异的,带着点笨拙可爱的侧影。
“呃....雨霖,什么事?”张浪清了清嗓子,掌中玉茧安静了下来。
“总部来人。”李雨霖言简意赅,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张浪的眉头拧了起来。
“有说具体什么事吗?”
总部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刚回东海,找上门来,这个时间点,透着股不寻常。
李雨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之后闪过一丝锐利,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冷峭弧度:“找麻烦的。”。
.....
会客室内。
几名西装革履,神情肃然的男子正襟危坐,空气之中弥漫着紧绷。门外,端着大茶缸的秦大爷,慢悠悠踱过。
为首的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客气招呼:“您好...”
他身后的随员也下意起身行礼,却见秦大爷脚步未停,只是侧头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平淡无波,仿佛只是扫过几件古旧的家具,随即收回目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戏曲,自顾自走开了。
“组长...”坐在最外侧的年轻干员面露不忿,刚想抱怨两句,却被中间的中年男子一个抬手制止。男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此人是东海城隍,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年轻干员闻言,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慌忙低头。谁能想到,这穿的像退休的老干部的老头,竟然是一方城隍?东海邪门,果然如总部老人常说的“四大邪”那般,深不可测!
几人心中那点来自总部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重新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气氛沉闷得近乎凝滞。
等张浪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他脸上,饶是这些总部干员各有来头,见多识广,心头也不由自主地跳出两个字——天人!
张浪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平日里嘴角总挂三分坏笑更是让人印象深刻,而经过夜郎磨砺与镜城那场脱胎换骨的蜕变,他的体魄与精神彻底超脱了凡俗界限。肌肤莹润如玉,隐隐有微光流转;眼神澄澈,仿佛蕴含苍穹。此时他额角虽顶着一个不合时宜的鼓包,却无损那份谪仙临凡的超然气质。
“张浪?”其中一人忍不住迟疑地确认,眼前之人的气质与档案照片上形象差别还真是有点大。
“诸位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张浪随意摆了摆手,打破沉默,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我是张浪,听说几位找我?”
为首之人迅速回神,站起身,伸出手“曹真,总部特派调查组组长。张组长,我们此行是奉总部派之命,进行例行问询,希望你配合。”他微微侧头示意,旁边一名干员立刻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递到张浪面前。
张浪接过文件,目光扫过那熟悉的抬头和印章,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文件是真的!
这反倒让事情变得棘手了。
“坐。”曹真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曹真的动作,一时竟然有了反客为主的意思,张浪的眉头轻蹙,随即恢复平静,却没有坐在对方指定的位置,而是坐到了长桌的侧边。
这是他从老黄那儿学到的谈判小技巧,能打乱对方的节奏,减轻被多人围询的压迫感。
说起老黄,张浪心里微微一沉,是该抽空去看看他了....
见张浪举动,曹真目光一凝,不等张浪坐定,单刀直入:“张组长,我们时间有限,只有三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他话音刚落,身旁干员霍然起身,迅速地占据了门口、窗边等位置,每人手中赫然持着一柄玉质小剑,剑身流转着神性光芒。
嗡——!数道微弱的神性波动自玉剑上弥散开来,瞬间交织成无形的屏障,将整个会客室严密笼罩,仿佛从现实世界切割出一片独立空间!
这阵仗,绝非寻常问话!张浪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靠在椅背上,姿态肆意,只是淡淡道:
“哦,你问吧。”
曹真紧盯着张浪的反应,见他如此镇定,心中反而一沉,待那无形屏障彻底稳固,隔绝内外一切声息,他才微微倾身,目如鹰隼,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圣耶巴教堂的神父,洪秀满的死....是不是和柴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