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彻底干涸后,空气中残留的腥甜味依旧浓烈得令人作呕。顾长安缓缓行至裂缝前,抬手探入,感受到一股微凉山风,透着外界独有的泥土与松木气息。
“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他心中暗道,侧身穿过裂缝,步入一条极狭长的石隧。石壁被血水长期侵蚀,遍布赤黑色的脉络纹理,像是某种诡异生物的血管,隐隐渗出寒意。
走了不知多远,前方忽然传来微弱的光亮。顾长安加快脚步,顺着光亮行去,越走越宽阔,最后来到一处洞口,外面是高高隆起的山脊,松林密布,微风吹过,带着山野特有的清冷与湿润。
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松针覆盖的地面,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比起洞里的腥腐……这里倒真算是人间福地。”
正自暗叹,耳边忽有细碎声响传来。顾长安立刻侧身隐入一棵老松后,屏住呼吸。
不远处,几道黑影正迅速掠过林间,看着身形轻捷敏锐,显然也非寻常猎户之流。最前一人身着暗红劲装,腰悬对刀,步伐如狸,气机收敛至极,面容被深色面纱遮住,仅露出一双寒星般锐利的眼。
“快!前面就是那条支脉,他不能走远!”
“可那小子到底是谁?能从血井活着出来?”
“别废话,宗主已下令,务必将那血蛊核心的气息回收!”
声音低沉而急切,刀鞘与树枝摩擦声清晰入耳。
顾长安心头一动,暗想:“看样子,他们是追着那血蛊来的,倒并非专为我而来……但若被盯上,恐怕还是难缠。”
他贴着树干缓缓挪动,极力不发出一丝声响。
前方那劲装首领忽然抬手,所有人当即停住,场间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吹动枝叶沙沙作响。
“藏得很好。”劲装首领忽然开口,声音冰冷。
话音未落,她脚尖一点,身影瞬间掠至顾长安所在的老松后,刀光如月弯斩下!
“叮!”
顾长安横刀挡住,强劲的力道透过刀身传到臂骨,震得虎口发麻。他脚下一滑,向后疾退数丈,稳住身形,眼神如霜。
“终于现身了。”劲装首领冷冷一笑,缓缓褪下面纱。
她容貌清冷,面如寒玉,唇色淡薄,眼角微挑,透出一种狠厉与孤绝。
“女人?”
顾长安盯着她,刀锋前指,气息无声地攀升。
女子却微微眯眼,扫了顾长安全身一遍,似在确认什么,接着冷声道:“你身上的气息,比传回来的记忆更强……看样子,血蛊最后是被你吸收或击破了吧?”
顾长安沉默,没有回答,只是缓步向后挪开半步,脚尖微旋,随时准备爆发。
女子轻轻一笑,眉间却没有一丝柔意,反而如冰刃透骨:“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留活口。”
“动手!”
其余几人瞬间散开,或攀树或绕到侧翼,封锁退路,刀光、匕首寒芒闪烁,一道道杀机瞬间凝如实质。
“想杀我?”
顾长安低语,双眸骤冷,腰下蓄力,脚下忽然猛踏,身形如箭矢般瞬间前冲!
“快!封住他!”
两名刀手瞬间迎上,刀芒横切,合围如月轮紧锁。
顾长安却陡然跃起,刀锋疾旋,抡出一道雪亮圆弧!
“咔嚓!”
两人刀锋瞬间被斩断,寒光飞散,那两人还未及反应,胸口已各开一道血痕,踉跄后仰,鲜血飞溅中倒地不起。
女子眼中精光一闪,双刀猛然翻出,两臂齐挥,斜斩而下,刀风逼面,宛如一对猛禽的利爪!
顾长安眼神一凛,双足猛旋,横刀迎上,刀势宛如惊涛回浪,将两股斩击生生推回。
“噗!”
女子被震得连退七八步,双臂微颤,虎口鲜血渗出。
“这家伙……”
她刚稳住身形,却见顾长安已如影随形而至,刀锋闪电般自她腋下抹过!
“咻!”
鲜血喷涌,女子左臂被生生斩断,整个人倒飞数丈,撞断一棵大树,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吐出大口血沫。
“撤、撤!!”
余下两人见状,再无战意,转身狂奔。
顾长安冷眼盯着女子,缓步逼近。
女子面色惨白,却死死盯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求饶,反而浮出一抹狠戾。
“可惜……你不该……惹上我们……”
她说着,竟低头咬碎了口中一颗乌黑小丸。
“轰!”
她全身血脉瞬间暴涨,皮肤上浮现一条条暗红血线,气息急剧攀升,目光中带着癫狂与绝望。
“血燃丹?”
顾长安皱眉,脚下一踏,刀势如雷。
女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拼着最后的力量向他冲来。
“砰!”
刀光一闪,鲜血溅满林间,女子人头高飞而起,眼神定格在最后一瞬的疯狂中,身躯随即倒下。
顾长安缓缓收刀,微喘着气,神情却未有一丝波动。
“看样子,这片山脉……真是越来越乱了。”
他缓缓走到女子尸首旁,低头看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粗布,擦去刀身上的血迹。
这时,林间忽有轻微破风声传来。
顾长安面色一沉,迅速抬头,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林间。
“有人?”
四周又陷入死寂,唯有风吹枝叶作响。
但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波。
顾长安缓缓收刀,转身向更深处走去,刀尖轻触地面,发出“铮铮”轻响。
阳光从林间洒下,斑驳地照在他略显消瘦的背影上,那一道背影,凌厉孤绝,犹如一柄无鞘的刀,锋芒在行走间愈发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