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城,林家。
这座府邸占地极广,朱墙青瓦,重楼叠院,雕梁画栋间隐隐透着不怒自威的世家气象。
府中园林精致,假山奇石点缀其间,一看便知出自名工巧匠之手,平日里人来人往,护卫森严,是整个安西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根基所在。
正厅之中,气氛压抑。
林晨脸色铁青,一巴掌将茶盏砸得粉碎,瓷片飞溅:
“废物!一群废物!就一个外地来的小捕头,十几个人,居然被他当街打趴下?”
他目光凌厉,指着跪在地上的林平等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们。
林平满脸惶恐,脸肿得如猪头一般,低声哀求:
“少爷,那人出手太快,林平他们……实在不是对手啊。他说他是南宁县的捕头,叫顾长安……”
“顾长安?哼,一个偏僻小县的捕头,也敢在安西撒野?”林晨咬牙切齿,“真以为我林家没人了?”
他转头喝道:“去,把人调出来,给我——”
“够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陡然传来,打断了他的怒吼。
厅外,一位中年男子迈步而入,身着青衫,双鬓微白,虎目炯炯,身姿笔挺,即便未穿甲胄,依旧透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压。
林家家主——林万刚。
他一现身,全场顿时安静。
林晨脸色一变,连忙迎上去,抱拳躬身:“父亲……”
林万刚沉声道:
“闭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个捕头刚到安西县不到半日,就与林家结下梁子,还让人当街围攻,最后惹得武卫司出动,你是想让我林家颜面扫地,还是想让我与武卫司撕破脸皮?”
林晨脸色涨红,不甘地辩解:“可是他……他太嚣张了,当街打我们的人……”
“嚣张?”林万刚冷笑一声,“当街出手,结果却是你的人被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叫嚣张?这是能耐!”
“你若有本事,当场赢了他,我便不管你;但你自己没那个本事,还非得去找人招惹,这就是不懂事!今日之责,不仅丢了面子,还损了林家威信!”
他一掌拍在案几上,声音如雷:
“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一个月!”
“爹!”林晨惊呼,“我——”
“再多说半句,加两个月。”林万刚目光如刀。
林晨满脸不甘,脸肌剧颤,终究还是咬牙低头:“是。”
林万刚转过头,
“这些人……也丢了林家的脸。”
“不过——”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传我令,让人去武卫司走一趟,把林平他们赎回来。”
.......
夜色沉沉,安惠山外围苍茫如墨,山林间传来阵阵虫鸣与兽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与草木的气息。
山脚一处林间空地,几堆火光闪烁,十余名武卫司捕头与捕快聚于此,或倚树而坐,或低声交谈,各自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黑暗。
大多数人已换上便于行动的夜行衣,手执兵刃,气息沉稳,显然是久经实战之辈。
冯烈带着顾长安走近,众人纷纷抬头望来。
“冯捕头。”一名中年男子抱拳站起,年约四十,肤色黝黑,身材精壮如铁塔,腰间挂着一柄链锤。他声音低沉有力,“你来了。”
冯烈笑着点头:“辛苦了,王捕头。”
那人名叫王钧,是武卫司捕头之一,出身世家,以勇猛狠辣着称,在安西县中地位不低。
顾长安向他点头致意,王钧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微皱:“这位是?”
冯烈回道:“南宁县的捕头,顾长安。此次是我请他协助查探山中妖兽异动的。”
“南宁县?”一名身形高瘦的男子冷笑一声站起,他眉目狭长,脸上挂着一抹不屑之色,“那不就是郡下最穷最偏的那一县么?”
“我说冯捕头,山里连日不安,妖兽怪事频发,您却带一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是怕这妖兽吃不饱吗?”
这人名叫杜启仁,是本地的中层捕头,擅长轻身术与短刃暗器,个性桀骜,一向看不起外地人,尤其自诩安西县是广陵郡精锐之地。
一旁,一个面容俊朗、衣袍整洁的青年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杜兄,话不可如此说。冯大人行事自有考量,顾捕头能随冯大人亲自前来,想必不是泛泛之辈。”
这人名叫许文修,三十七八岁,文雅俊逸,却背一柄宽刃刀,出手狠辣,乃是武卫司中颇受敬重的一人,素来行事有分寸。
“文修,你总是这副‘好好先生’模样。”杜启仁摇头冷笑。
“够了。”王钧沉声喝止,随后看向冯烈,“冯捕头,此事非同小可,山中已有数户村民失踪,坊间传闻连官差也有折损。你若带外人同行,是不是应该提前禀明司首?”
冯烈摇头:“顾长安能够给捉拿大盗张达,非等闲之辈,实力不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微变。
大盗张达的凶名,在安西几乎是人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