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司寒和赵竞之两位将星齐齐皱起眉头。
没错,这正是他们眼前最担心的地方。
目前林妩麾下的三十万兵马,拼尽全力可堪堪抵挡兵强马壮的达旦精兵,但再加上喀什大军,就……
“但说起来也奇怪。”宇文夀又困惑:“达旦若想将我们彻底扑杀,眼下趁我等疲敝,正是最佳时机。为何,他们却按兵不动?”
老将果然还是老将,敏锐且目光毒辣。
宁司寒和赵竞之到底年轻,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惊觉事情不大对劲。
在这之中,又以宁司寒的实际作战经验最少,更加不解:
“是也。且我们破坏了他们的通道之计谋,又用岐山大神压死不少达旦士兵,他们应当对我们恨之入骨,拿我们回去抵罪才是,怎的竟然毫无动静?”
“按西烈侯锱铢必较,心胸狭窄的性子,不应如此。”
三位将军摸不着头脑地议了好一会儿,毫无头绪。
最后,是一声轻微的茶盏互碰声,惊醒了他们。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林妩神色莫辨似在思索,放下茶盏后,才徐徐开口:
“宁将军所言极是,达旦布局多年,汨罗通道十分重要,毁于一旦,他们必定震怒。”
“但是,比起震怒,西烈侯更有可能的是……”
“害怕。”
西烈侯害怕如此巨大的计划落空,达旦可汗会降罪于他。
所以此时,西烈侯正在考虑的应当是,如何弥补这个失误。
抓了两军回去,确实可以将功赎罪。
然后呢?
再花个十数年,将岐天大神挖开?
达旦等不起,或者说,达旦可汗等不起的。
“所以……”宇文夀难以自抑地震颤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极端复杂的情绪:“他们想……”
“本王猜测,他们此时大概正准备……”林妩顿了顿:“进攻平遥关。”
两道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赵竞之身上。
可他垂着眸,一言不发。
唯有宁司寒不知内情,憨憨地问:
“平遥关?不是说达旦人不乐意走平遥关吗,说是那儿有毒障,寸草不能生,十里不行人,否则这些年,他们何苦在汨罗折腾?”
宇文夀自以为不明显地偷瞟了赵竞之一眼,然后咳了两声:
“确实,那儿毒气厉害,据说是当年……死的人太多,曝尸荒野,还有万人坑,怨气太重,受了诅咒,如今便成了禁地。”
科学点说就是,因为当初死的人太多,尸体烂在那里,变成了各种细菌和病毒,导致平遥关成了毒地,让人避之莫及。
“据说,连鸟兽都不敢往那儿去。”宇文夀心有戚戚:“达旦曾试图放出数百鹰使前去查探,结果刚到平遥关上方,你们说奇不奇怪,它们便都成了石鹰一般,齐刷刷地坠地了……”
“寻常有那打猎的,不小心靠近些许,猎狗都会狂吠,马儿亦会狂躁。”
“久而久之,不论是达旦还是盘於,都不敢从那诅咒之地过了。”
诅咒之地。
林妩从余光里,很明显看到赵竞之的双肩微微震颤。
这就变成诅咒之地了,人人厌恶,人人畏惧,人人避之唯恐不知。
可是,在百年前,那明明是大魏赐给赵家的,应许之地啊。
马尾垂在脸颊边,掩去了半张精致的脸。赵竞之的表情,他人无从得知。
而林妩,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后,柔声道:
“何来的诅咒之地?便是有怨灵,也是守护之心切切,死后精神仍存,迟迟不愿舍国而去者。便是成了一抔黄土,仍然能阻挡达旦于千里之外。”
“如此义薄云天的执念,可谓盖世罕有。此非诅咒,而是忠义。”
“故而,平遥关怎是诅咒之地?”
“明明是屹立不倒,守护盘於和大魏数百年的,忠魂之地。”
啊……
在座各位都沉默了。
尤其是宇文夀,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当年赵家被赶到平遥关,也有他一份功劳。
如今他再次蒙受赵家庇佑,被赵竞之救了一条命,盘於也得赵家主建的岐天大神所护,他却还对着赵家军未寒的尸骨说出这种话……
但侧过头去看赵竞之,对方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现场气氛有点诡异。
过了一会儿,还是林妩打破了僵局:
“平遥关必然不能让达旦拿下,谁愿出征?”
没人说话。
不是不想应征,而是……谁知道赵竞之想不想去呢?
宁司寒才从方才尴尬的局面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这回再不会轻易犯傻了。
而宇文夀,他在赵竞之面前又是心虚又是自愧不如,多种感情左右互搏,他人都变年轻了,跟个孙子似的。
哪敢抢功啊。
可素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竞之,这次却出奇地耐得住,未置一词。
直到林妩再次问:
“难道无人敢去?本王只信苍生,不信鬼神,尔等如何?”
这回终于有人动了。
坐在后头默默抄经那位,放下了手中的笔。
圣三:“不是的,王上,神还是要信一下。”
林妩:……
其他人:……
【等会儿后面再补4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