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娇华:帝女传奇

第235章(1 / 1)

不远处,李氏儿媳正教阿侬织锦。阿侬的手指在织机上磕磕绊绊,刚织出的半片稻叶歪歪扭扭,嫩黄的丝线却在月光下闪着光,像刚抽芽的稻尖。

“别怕,”李氏儿媳握着她的手穿过经线,“你看这线,就像田里的渠,得直溜溜的才好走水。”她把梭子塞进阿侬掌心,“投梭要稳,跟插秧时往泥里插苗似的,得准。”

阿侬盯着锦面上的稻穗,忽然抓起一把金黄丝线往织机上凑,嘴里“呜呜”地哼着部落调子。旁边的小女儿阿月举着刚编的稻穗花环跑过来:“娘,汉家姐姐织的稻子,比咱画在树皮上的好看!”

李氏儿媳笑着摸摸阿月的头:“等织好了,挂在新屋当门帘。客人一来,就知道咱汉家和越人是一家人。”

阿侬指着田里的秧苗,用生硬的汉话喊:“稻...稻子...长!织...织稻子!”她猛地把梭子投出去,这次竟没跑偏,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阿侬婶子真棒!”小石头从田埂那边跑过来,手里攥着颗熟透的红毛丹,“我娘让我送这个给你,说织锦费眼睛,吃了亮堂。”

王老实蹲在田埂上抽烟,看着儿子狗剩扎的稻草人——那稻草人穿着狗剩的旧布衣,戴着斗笠,手里还攥着把小镰刀,活像个守田的汉家汉子。

“爹,阿侬婶子织的锦能换盐不?”狗剩凑过来,鼻尖沾着泥,“阿月说她家的香料能换汉家的铁锄,我尝了那香料,炖鱼肯定香。”

“傻小子,”王老实弹了弹烟灰,烟杆在石头上磕了磕,“锦能换的东西多着呢——盐、铁、布,说不定还能换你爱吃的糖。”他望着远处织锦坊的灯火,“你阿侬婶子织的哪是锦,是咱跟越人过日子的情分。前儿你张叔还说,要跟越人换头水牛,开春好耕地。”

田埂那边传来争执声,几个汉家汉子正围着越人比划。王老实赶紧起身:“准是为渠的事,我去看看。”

走近了才听见,汉家汉子嫌越人挖的支渠太窄,越人却怕挖宽了占了自家的地。王老实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你看,主渠是经,支渠是纬,纬窄了,经里的水过不去,两边的田都长不好——就像织锦,纬线太细,经线再好也织不出好花样。”

越人首领似懂非懂,指着旁边的织锦坊。王老实笑道:“走,去问问你阿侬妹子,她准懂。”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辰时三刻,晨光在《交趾垦荒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

刘妧指尖划过册页上“织锦里亩产三石二斗”的记录,旁边朱砂画的小稻穗栩栩如生。泛胜之送来的“区田成图”上,田垄方方正正,像展开的锦缎,图边注着“越人仿织锦法开渠,水流通畅”。

侍女换砚时,砚台里的松烟墨混着殿外的环佩声——陈阿娇披着玄色织锦衣踏入,衣襟上的凤纹金线映着册页上“南亩初熟”四字,格外鲜亮。

“看看这稻穗,”陈阿娇将刻着“禾稼盈仓”的玉镇纸按在册上,镇纸边缘的稻穗纹蹭着纸面,“泛胜之说占城稻三月抽穗,比汉地快一半!前儿蜀郡郡守还来抱怨,说早知道该多派些农妇去学,他们那儿的稻子还在灌浆呢。”

她摘下发间的赤金簪,簪头新缀的“稻花珠”闪着光:“这是交趾使者送的,用稻穗和金箔熔的,说比珍珠金贵——他们现在知道,稻子比珠宝金贵。昨儿西域商队来求见,说要去交趾收粮,被我打发了,自家都不够吃呢。”

卫子夫扶着侍女走进,裙摆上的稻浪纹沾着晨露,像是刚从田里回来。

“太后,陛下,”她展开绢帛,上面用彩线标着各闾里的进度,“渔阳李氏儿媳的‘织锦里’挖了三十六条渠,像锦缎的经纬;王老实的‘农耕里’用区田法,稻穗比越人种的长三寸,瓯雒首领看了直咂嘴,说要让儿子跟王老实学耕。”

绢帛末页贴着片压平的稻穗,谷粒被朱砂点染,像迁民们的笑脸。“这是小石头摘的,”卫子夫笑着说,“他娘说孩子半夜还摸这稻穗,说要给陛下瞧瞧交趾的稻子多结实,比长安的沉手。”

“这孩子有心了,”刘妧拿起稻穗,谷粒饱满得硌手,“让少府给小石头送支新笔,告诉他好好学认字,将来给交趾的稻田记账。”

殿外传来木屐敲地的脆响,“噔噔噔”越来越近,泛胜之的信使捧着竹简闯进来,竹简上还缠着新鲜稻穗,带着水汽。

“启禀陛下!泛博士编了‘交趾农谚’,汉越双语的!”信使单膝跪地,展开竹简,“您瞧这‘浸种如染线,三日色方变’,配的是织锦染色图,越人一看就懂!还有‘插秧如投梭,疏密要合辙’,连村里的老妪都能记住。”

陈阿娇凑过去看,忽然笑起来:“这图编得好!把浸种画成染丝线,把插秧画成投梭子,越人天天织锦,哪有不懂的道理?昨儿司农寺的老吏还说,要是早有这法子,当年他去南方劝农,也不至于跟越人比手画脚半天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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