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猛地抬起头,被扬乐这劈头盖脸、重点完全跑偏的质问砸懵了,他愣愣的:“啊?!”
预想中的厌恶和斥责没有出现,反而是愤怒于他的疏远行为?
而且扬乐的语气里,似乎并没有反感“喜欢”这件事本身?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刺目的光,瞬间刺破了温淮心头的阴霾和绝望。
他看着扬乐那张即使在愤怒中也依旧生动的脸,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除了怒火,似乎真的没有他恐惧的嫌恶。
他先是愣住,随即,一声压抑不住的般释然的低笑突然从喉间溢了出来。
“呵……”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抹去了眼底的阴郁,看向扬乐的眼神终于不再是死寂的灰败,而是重新燃起了光亮,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和温柔:“是我犯蠢了……对不起。”
他终于明白了。
他的小太阳,他的扬乐,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通透直接。
他从不畏惧直面自己的内心,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受。
不像他,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被莫须有的恐惧和预设的偏见困在原地……
看着扬乐依旧气鼓鼓、等着他解释的样子,他上前一步,单手就将还有些懵的扬乐紧紧搂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带着雨水微凉的湿意,也带着温淮胸膛传来的急促而滚烫的心跳。
他微微低头,在扬乐湿漉漉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期待:“那……我现在要开始追你了,扬乐。可以吗?”
不再是朋友的身份,而是以追求者的姿态。
扬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措手不及,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被一个同性,还是自己曾经非常依赖和喜欢的朋友?
这样抱着,确实有点不自在……但,也仅仅是不自在。
原来……他对他,也早已不是纯粹的友情了。
那份依赖,那份看到他就忍不住开心的心情,那份因为他疏远而带来的巨大失落和委屈……早就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只是他神经大条,从未深想过罢了。
此刻,答案昭然若揭。
扬乐感受着温淮怀抱的温度和力量,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脸上虽然还带着红晕和些许别扭,但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光芒,带着点小傲娇和小得意。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索性就不挣了,抬起头,迎着温淮期待又忐忑的目光,非常理直气壮甚至有点“秋后算账”意味地宣布:“哼!追可以!但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温淮瞬间紧张起来的神色,心里那点小得意更盛了,扬起下巴,“……得追一个月以上!少一天都不行!而且这一个月,我要看到你的诚意!要随叫随到!要陪我吃饭陪我玩!不准再玩消失!不准再冷着脸!更不准再说什么‘做不成朋友’的屁话!”
温淮看着他这副“翻身农奴把歌唱”、还趁机提条件的“嚣张”小模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一个月?
别说一个月,一年!
十年他都心甘情愿!
只要能重新拥有他的小太阳,让他做什么都行!
巨大的喜悦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如同暖流般席卷全身。
温淮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扬乐微湿的发顶,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和满满的宠溺:“好!你说多久就多久……都听你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沉而温柔,“那就请扬乐同学准备好,你的追求者温淮正式上线了。”
雨还在下,敲打着伞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伞下的小小世界里,两个湿漉漉的身影紧紧相拥。
之前的疏离、猜疑、痛苦仿佛都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温暖和重新开始的悸动。
……
温淮说到做到,正式开启了“追求扬乐同学”的征程。
他本就温润如玉,虽然不像扬乐那样能把“喜欢”和“开心”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但他有着扬乐无法比拟的细心和温柔。
他会记得扬乐随口一提想吃城东那家老字号的点心,第二天就排长队买来送到他宿舍楼下;
他会默默记下扬乐课表,在自己没课的时候,带着扬乐喜欢的奶茶或水果,出现在扬乐教室后排的角落,安静地陪他上课,偶尔对上扬乐偷偷看过来的视线,便回以一个温柔又带着点鼓励的微笑;
他会在扬乐抱怨实验报告难写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整理好的、逻辑清晰的参考资料发过去;
他会认真规划每一次约会,带扬乐去尝试他好奇的新店,去探索城市角落里的宝藏小店,去看扬乐想看的电影,哪怕是他自己不太感兴趣的题材;
他会在每天分开后,自然而然地开始给扬乐发信息,分享看到的趣事,关心他吃饭了没,晚上睡前会打来电话,听着扬乐叽叽喳喳分享一天的琐碎,哪怕只是嗯嗯啊啊地应和着,也觉得无比安心和满足。
小太阳扬乐虽然嘴上说着“要追一个月才算数”、“要看表现”,但他本质上就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孩子。
温淮笨拙却无比真诚的付出,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浸润着他。
看着温淮眼底重新亮起的光彩,看着他因为自己的一个笑容而雀跃的样子,扬乐心里的那点“惩罚”念头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依旧像个小太阳,在温淮身边叽叽喳喳,分享着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仿佛之前那一个月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温淮从不觉得累。
相反,每一天,能看到扬乐明亮的笑容,能听到他充满活力的声音,能参与他生活的点滴,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幸福。
他的小太阳回来了,他生命里的那缕阳光,终于再次温暖地照耀着他,驱散了所有因自我禁锢而产生的寒冷和孤寂。
这天是周末,温淮难得地没有赖床,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