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就在敌国公主床上

第237章 两份奏折,两种国运(1 / 1)

赵轩走后,李思还在兀自叫骂,陈玄却充耳不闻。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赵轩最后那句话。

目光居高临下,扫过下方百姓安乐的脸庞,到工坊冲天的黑烟,再到军器监里那一片冰冷的钢铁森林。

他忽然明白了。

赵轩不是在谋反。

他是在救世。

不惜用一种前无古人,甚至离经叛道的方式。

而自己,这个大盛的御史中丞,朝廷派来探明真相的钦差,如今正站在历史的分叉口。

他手中的笔,有可能将决定这个帝国未来的走向。

……

当夜,馆驿之内。

李思奋笔疾书,一篇洋洋洒洒,痛斥赵轩十大罪状的奏章已近完成,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隔壁房间,灯火通明。

陈玄坐在案前,一动不动,已有一个时辰。

桌上,同样铺着一张空白的宣纸。

许久,他终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城中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远处工坊的炉火依旧未熄,像一颗永不沉睡的巨大心脏,为这座城市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他深吸一口气,凉州的夜风,带着一丝铁锈和泥土的味道。

这,就是新生的味道。

陈玄转身回到案前,拿起那支重若千钧的毛笔,饱蘸浓墨。

他的手,稳如磐石。

笔尖落下,一行刚劲有力的字,出现在宣纸的开头。

“臣,陈玄,叩请圣安……”

“微臣窃以为,凉州之变,非独一地之兴,乃系我大盛百年国运之转折……”

第237章两份奏折,两种国运

钦差府邸的清晨,比凉州的戈壁更显凉薄。

李思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绯色官袍纤尘不染,仿佛昨夜的奋笔疾书并未耗费他半点心神。

他看着铜镜中自己意气风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份罗列了赵轩“十大罪状”的奏折,此刻正被他妥帖地放在了最内层的衣袋里,贴着胸口,像一枚即将引爆的惊雷。

他相信,这封奏折一旦呈于御前,在其他衮衮诸公的帮助下,定能将那远在西陲的凉州王,炸得粉身碎骨。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玄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常服,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片比夜色更浓的墨。

“陈大人,昨夜休息的可好?”

李思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陈玄的脸。

“本官可是文思泉涌,一夜未眠,终于是将那逆贼的罪状一一写明,只待回京面呈陛下,拨乱反正!”

陈玄并未看他,只是抬头望了望天边那抹鱼肚白,淡淡道:“李大人有心了。”

这不咸不淡的回应,让李思像是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一阵憋闷。

他哼了一声,正想再讥讽几句,院门外,赵轩的身影已经出现。

他还是那一身寻常劲装,身后只跟了孟虎,像个来送行的寻常朋友。

“二位大人,一路顺风!”赵轩的目光越过李思,落在了陈玄身上。

李思昂着头,如同斗胜的公鸡,故意大声道:“凉州王,你不必假惺惺!”

“待本官回京之后,自有天兵前来问罪,到时你这凉州城,怕是连哭都来不及!”

赵轩闻言,淡然一笑。

他看都未看李思,只是对陈玄说:“陈大人,凉州距长安,路途遥远,风沙也大,当心莫要迷了眼,也莫要让沙子,迷了心。”

说罢,他从孟虎手中拿过一个寻常的牛皮水囊,递了过去。

“这里面装的不是酒,是凉州新打的井水,加了些盐,解渴,也提神。”

陈玄沉默地接过水囊,入手微沉。

他知道,这水囊里装的,何止是井水,更是赵轩的一份嘱托,一份信任。

随后,陈玄对着赵轩,深深一揖。

这一揖,不是下官对上官,也不是臣子对王爷。

而是一个读书人,对另一个为天下苍生探寻出路的先行者,最郑重的敬意。

“殿下,保重!”

说罢,陈玄转身,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李思被这诡异的场面弄得一头雾水,只觉得陈玄这老家伙,怕不是被赵轩的妖术给迷惑了。

他恨恨地瞪了赵轩一眼,也甩袖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队缓缓启动,卷起一阵尘土。

孟虎看着远去的车队,瓮声瓮气地问:“殿下,就这么放那姓李的小白脸走了?”

“这家伙分明和五姓七望等世家大族是一伙的。”

“俺只要一拳,保管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赵轩望着远方,眼神平静,“真正的战场,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转过身,对孟虎道:“传我王令,召集诸葛先生、宋濂大人,以及各部主事,半个时辰后,来王府议事。”

“告诉他们,凉州,要提速了。”

……

官道之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思的车厢内,他正一遍遍摩挲着怀中的奏折,脸上是病态的亢奋。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自己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地念出这份奏章时,满朝文武该是何等的震惊与愤怒,龙椅上的那位陛下,又该是何等的恼火。

正所谓,权力面前无父子!

赵轩如此大逆不道,别说他只是一个藩王,就算是太子,庆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嘿嘿,赵轩,让你跟我们世家过不去,这下你的死期到了!

而在后一辆马车里,陈玄端坐不动,如一尊石像。

他的面前,同样摆着一份用蜡封好的奏折。

与李思那份充斥着“妖言惑众”、“大逆不道”、“不臣之心”等字眼的檄文不同……

陈玄的这份奏折,有一个平实的名字——《凉州策》。

奏折里,没有空洞的道德批判,只有一组组冰冷而灼热的数字。

“……凉州新物‘土豆’,一亩可得三千斤,胜麦黍十倍。若推及天下,大盛将再无饥馑之忧……”

“……其高炉炼铁之法,日产精铁万斤,质地坚韧远胜官铁。以此铁制甲,可挡刀兵;制器,可增农利。此乃富国之基……”

“……其军器监所造‘火枪’,百步之内,可穿三层铁甲,寻常兵士操练十日即可临阵。若成建制,一旅之师可敌万军。此乃强兵之本……”

“……其书院不拘一格,所授‘格物’之学,究天地万物之理,上至星辰运转,下至草木荣枯,皆有法度可循。”

“此学非妖术,乃是开启民智、破除愚昧之利器。”

“臣以为,民智开,则国运昌……”

他将李思口中的“私分田亩”,写成了“激励农桑,藏富于民”。

将“废除跪礼”,写成了“铸我大盛风骨,养我民族脊梁”。

在奏折的最后,陈玄如此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