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三日没回家了。
白孟氏见到她眼圈就红了。
“卿卿,你怎样?”
白欢心疼的握住娘的手,柔声哄着:“阿娘,我都长胖了,好着呢。”
白孟氏含着泪扯着她四处打量,确实挺好的,这才放心:“在家吃顿饭吧,你阿耶也很担心你。”
“好。女儿甚是想念阿娘做的菜呢。”
“好好,娘这就亲自给你做。”
白孟氏欢喜得边抹眼泪,边欢喜的奔去厨房。
白欢看着阿娘的背影,忍不住叹一句,真是被阿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
太幸福了。
可惜……
她这辈子,注定孤身。
也好,她可以做想做的事情,没有人碍眼。
环顾一圈,白家大院里正常,只是人也少了些,外人来看并不会察觉。
“阿耶。”
白欢看到阿耶虽然还不能起床,但面色红润,安心了不少。
“卿卿,你回来了。”
白崇易笑着拍拍床边,白欢坐过去,“阿耶,您瞧着不错呢。”
“是啊。两位太医每日都来,亲自查看伤势,哪有不好的。”
白欢眼眉微挑。
两位太医每日来,一来彰显贵妃对白家的关心,表面看对白家有益,但另一个角度看未必。
两位太医应该都是贵妃的心腹,每日来,就能知道白家的动向。
幸好白欢已经事先向贵妃禀报过白家窑撤的事情。
纵然白家都走了,扣着白崇易和白欢,贵妃并不担心白家失去掌控。
“阿耶,大堂兄练习得如何?”
“他还不错,聪明,一点就通。他本来也是制香高手,你放心吧。”
白欢点点头,她知道大堂兄的实力。
斗香大会一般都是各家族最高位置的人参加,所以以往阿耶出场,大堂兄就没有资格。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实力。
白欢和阿耶都非常清楚,他们之所以获胜五年,绝非真的制香技术高过其他家,各家有各长。
而是,因为白龙涎被圣上喜欢。
珍稀的白龙涎制出的龙涎香香味独特,所以比拼时,一骑绝尘。
白崇易从来不以夺魁自傲,他一直说胜负乃兵家常事,对匠人而言,更是如此。
这也是白家的传统一向是做事兢兢业业,研香小心谨慎。
沉香将陆大管事带了过来。
白欢这才进入主题:“陆叔,我们的原料出问题了吗?有什么困难,您尽管说出来。”
陆大管事:“本来没敢惊动家主,但的确出了大问题。好几家原料商都断供了。要是往常还算了,主要是刚接到一笔江南的大订单,客户指定原料,当时我看了方子,没有太大的问题。原料都是普通的,便接了下来。”
白欢挑眉。
江南?
“谁家的订单?”
“陈郡袁氏。”
五姓七望之家,又是个阀门士族。
白欢想了想,想不起陈郡袁氏与白家之间有过瓜葛。
“他们以前从未在我们这定过药香,我就想着咱们不是要回范阳嘛,这边客户会丢很多,如果能拿下新的大客户,会弥补些损失。我计算过时间,虽然量大,胜在简单,定能在斗香大会前赶制出来交货。”
“可查过这家人之前与谁家定香?”
“查过,是薛家。”
薛家!
着了人家的道了。
陆大管事是真好心,想降低白家损失,她不好责备陆大管事,明知狗剩是薛家的奸细,他还不警惕。
“怪我。没有将事情给你们讲清楚。”
白欢将整件事与薛家的关系全盘托出。
“薛家想要害我们白家,甚至想要灭掉白家已昭然若揭了。只是,斗香大会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贵妃已经答应,斗香大会白氏若能赢,就保证白家安全回范阳。”
白欢看一眼阿耶:“斗香大会,我们还有事关白氏全族生死之事要办。”
陆大管事脸都白了:“那……但订单很大,且签了赔付条款。”
“拿来看看。”
陆大管事很快将契约取了过来,白欢展开念给阿耶听。
果然,狡黠的陈郡袁氏和薛家,订单金额足足两千银,晚交付的赔付是两倍。
好个薛家。
她没动他们,他们倒按捺不住跳出来了!
白欢看看阿耶:“若换做往常,这点阻碍算不得什么。但白家想要离开,就没工夫调用其他渠道运原料。”
陆大管事忙道:“可以让二爷他们制作。”
“没用的,四处都是双眼睛盯着白家,就算二叔他们做出来了,也一定送不出去,反而连累二叔。我们要回到范阳,就要保二叔他们稳稳当当的。”
白崇易:“我赞成卿卿说的。”
“那怎么办?”
“他们故意将期限定得这么短,又加了赔付,就是想让我们完成不了,赔银子还丢了信誉。”
白欢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宁愿赔他们,不费那个劲。”
陆大管事心疼极了:“啊,加上本金两千两啊。”
白崇易道:“无妨,行商本就有赚有赔。”
白欢:“对,快刀斩乱麻,还赢回信用。不仅要赔,还要大张旗鼓的赔。让长安人都知道我们白家被故意针对。让其他制香作坊也仔细掂量,免得受骗。也让人都知道我白家的气度和信用。”
陆大管事明白了,很是自责:“都怪我,太贪心了。”
白欢安慰道:“陆叔,您不用自责,这是人家故意挖坑,防不胜防的。”
发现了薛家的同伙,陈郡袁氏,也不是坏事。
白欢吩咐了几句,剩下的就由向明和陆大管事去处理。
“我们的香料和成品运送出去多少了?”
“一半了。”
陆大管事列数了一下,最贵重的都分成小批,由白家人乔装送走了。
白欢心安了不少。
“外库普通的、量大的原料,都拿去信誉较好的香行,一定要大战旗鼓的送。”
反正带不走这么多,不如卖个好,让那些围堵白家的人瞧瞧白家大气。
陆大管事应着:“好。”
白欢回到小院不到一个时辰,向明就跑来说事办成了。
他绘声绘色将当时的场景描绘了一遍。
陆大管事寻了府衙的官爷做中人,将牵线的西市牙人和故意断货的几家原料铺、药材铺的掌柜一起叫上,当面将契约和香坊当中一拍。
要就和平商谈解约,要就报官,状告牙人伙同陈郡袁氏及这几家商家联合陷害白家。
众人皆无话可说。
最近白家遭难,不过两日就翻身,并得到贵妃和圣上的青睐,反而名声大噪。
衙门常与白家打交道的官爷,也拿过白家不少好处,关系颇深。
他明白眼下白家势大,得罪白家就是得罪贵妃娘娘。
当下将牙人臭骂一顿,勒令他将陈郡袁氏对接的人叫来,当面解决。
牙人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弯绕,赶紧将对接人给拖了过来。
来人竟是薛家香行的大掌柜。
顿时一片哗然。
向明暗搓搓叫了很多业内人士聚集在衙门大门口,同行和非香业的人听到有人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整治同行,个个义愤填膺,说薛家不地道。
最后,白家退回全部定金五百两,陆大管事执意按合约约定,按定金两倍赔付给陈郡袁氏。
契约由官爷办结,并将公告贴于衙门口大门外的张贴栏。
围观人等皆为白氏鼓掌。
白欢竖起大拇指:“真棒。”
心里有一丝担心。
薛家既然动手了,便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