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了铅的布,裹住林尘的意识。
他想抬手摸脸,却只触到虚无——可那灼烧感是真的,从左臂刺青处窜起的热流,正沿着不存在的血管往心脏钻,每一寸都烫得他想吼。
"背叛者!"
"你拆了血脉之墙,洪水会淹了人间!"
祖先的诅咒混着血锈味涌进耳膜,林尘忽然想起源初空间里那尊金纹人形。
它说"血脉是锁",说"你是囚徒",原来那些话不是威胁,是真相。
他终于明白,所谓血契术根本不是传承,是用祖先的骨血在他灵魂上钉锁链,让他永远困在"武神血脉转世者"的模子里,做他们的提线木偶。
"去他妈的锁。"林尘在黑暗里笑,笑声撞得四周嗡嗡响。
父亲教拳时掌心的茧,地下拳场孩子们叠的纸加油牌,苏璃挡毒箭时溅在他脸上的温热血珠——这些真实的温度突然在意识里炸开,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割开那些虚无的诅咒。
左臂的灼痛猛地加剧。
他"看"见了,金纹正从刺青处破体而出,不再是缠绕四肢的锁链,而是游龙般悬浮在意识空间里,每一道纹路都泛着熔金般的光,像在等他说些什么。
"柳前辈?"林尘试着开口,声音在黑暗里荡起涟漪。
回应他的是一道苍老却清亮的嗓音,从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传来:"你挣断了别人铸的锁链,现在该自己铸新的法则了。"是柳清风!
林尘想起源初空间坍缩前,老者影子里那道金芒没入他眉心,原来那不是消散,是种传承。
"新的法则..."林尘重复这几个字,忽然觉得胸腔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他望着悬浮的金纹,那些曾让他窒息的纹路,此刻竟像在等他重新命名。
就像父亲教他改拳谱时说的:"老招法是死的,活人使出来才是活的。"
现实中的源初空间早已面目全非。
青石板地面裂出蛛网般的缝隙,我妻善逸蜷在角落,雷弧还挂在发梢,脸上沾着血——刚才那股黑鳞雾气撞过来时,他硬撑着用雷之呼吸挡了一记,现在半边身子都麻了,却仍瞪着林尘倒下的方向。
岳山的唐刀插在地上,刀身嗡嗡震颤,他左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右手虚虚护在苏璃身侧,生怕那道无形屏障再伤她。
苏璃的骨玉碎了三块。
她跪在林尘身侧,指尖几乎要戳进掌心,朱雀胎记红得要滴出血来。
刚才她试着用召唤术唤醒林尘,可指尖刚碰到他手背,就像撞在烧红的铁上,整只手都麻了。"让我再试一次。"她咬着唇要起身,却被岳山按住肩膀。
"他在经历最后的觉醒。"岳山声音低得像闷雷,目光扫过林尘左臂——那里的刺青正在褪去金纹,露出底下新的纹路,"柳前辈说过,这种时候外力只会干扰。"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当年我师父突破化神境时...也是这样。"
苏璃的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她望着林尘苍白的脸,想起三个月前他替她挡刀时,也是这样毫无知觉地倒下。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总皱着眉打拳的男人,体内藏着这么多惊涛骇浪。"他会醒的。"她突然说,声音轻却坚定,"他说过要带我们拆了黑渊的老巢,说话算话的人,不会睡太久。"
善逸从地上爬起来,雷弧在指尖噼啪作响。
他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望着林尘,突然想起在鬼灭世界时,炭治郎说过的话:"真正的强,不是不会倒下,是倒下后还能站起来。"少年抹了把脸上的血,一瘸一拐走到苏璃身边,把雷弧轻轻按在她手背:"我...我用雷之呼吸帮他暖着,应该...应该没关系吧?"
岳山看了眼那团温柔的雷弧,没说话,只是把唐刀拔得更紧了些。
意识空间里的林尘,正凝视着悬浮的金纹。
那些纹路突然开始扭曲重组,像被风吹散的金砂,又慢慢聚成新的形状——不是祖先的图腾,不是系统的烙印,是他自己的拳谱里,父亲用红笔圈过的那套长拳的轨迹。
"就叫...武心。"林尘轻声说。
金纹猛地一颤,发出钟磬般的清响。
黑暗中突然涌进光,像破云而出的朝阳,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听见自己骨骼重组的声音,听见苏璃的呼唤穿透黑暗,听见善逸的雷弧在现实里轻响,听见岳山的唐刀终于不再震颤。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林尘缓缓睁开眼时,首先触到的是掌心那团灼烧般的热。
他低头望去,原本刺青的位置正浮起淡金色的符文,纹路像被风揉碎的星子,又顺着掌纹连成某种玄奥的轨迹——这不是祖先的锁链,不是系统的烙印,是他在意识空间里亲手铸下的"武心"。
"林尘!"
苏璃的声音带着颤音撞进耳膜。
他抬眼就见她跪坐在地,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指尖悬在他手背上方半寸,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