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城南,一家名为“一杆清”的台球室内。
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劣质香水的味道,几个纹着龙虎豹的青年正围着台球桌大力击球,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最里面的包厢里,一个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留着寸头。
眼神凶悍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腿,一边打着手机麻将,一边对面前的小弟训话。
“妈的,三猴子那小子失联了,八成是进去了。”
“不过没事,那小子是个滚刀肉,进去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上面的老板说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让他安心蹲几年,家里的事老板全包了。”
他正是三猴子口中的“狗哥”,本名王志苟。
“狗哥英明。”
小弟连忙递上一根烟。
“那是。咱们是干大事的人,不能在小河沟里翻船。那个闲暇景园,蹦跶不了几天了。秦总说了,这只是开胃菜。”
王志苟得意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秦总?”
“不该问的别问!”
王志苟眼睛一瞪,刚想再说什么,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几个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李队长。
“警察!都不许动!”
王志苟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反抗,而是:三猴子那个废物,居然把他卖了?
“李队,误会,都是误会……”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举起了双手。
“带走!”
李队长看都没看他,冷冷地一挥手。
两个警员上前,干净利落地将王志苟反剪双手,戴上了那副熟悉的“银手镯”。
直到被押出台球室,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王志苟的心里还是一片冰凉。
他想不通,三猴子那种滚刀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招了?难道警察用了什么新式武器?
他不知道,击溃三猴子的,不是武器。
而是一个关于鱼的,恐怖故事。
然而,当晚,从派出所局传来了一个让陈明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王志苟,也就是“狗哥”,也招了。
他的招供内容却让整条线索,再次指向了一片迷雾。
“我没见过什么秦总,我都是瞎吹牛的。”
“是一个星期前,有人往我台球室的信箱里塞了一封信。信里有一张照片,是三猴子的,还有他的资料,说这个人胆小贪财,适合办事。信里还有五万块现金定金,让我去找三猴子,这钱是给我的,而猴子起码拿到了二十万”
“不过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而且谁会干坏事留下真实身份的名字啊”
“这个秦总一听就是个假名”
审讯室里,王志苟的态度比三猴子光棍得多。
这人明显就是个滚刀肉混子,能从他口里获得情报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真的。
“信呢?”
李队长问。
“烧了。干我们这行的,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我就是个中间人,赚个差价。是谁寄的信,我也不知道。你们警察神通广大,自己查去呗。”
王志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一封纸质的信,一笔无法追踪的现金,一个用完即弃的中间人。
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层层设防,每当线索似乎要触及核心时,便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给斩断。
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就像一个幽灵,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
...........
夜色如墨,观光车平稳地行驶在园区寂静的道路上。
车内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将陈明和阿锦的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线索又断了。”
陈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盖子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队长那边已经去查了那个垃圾桶附近的监控,但是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挑选的是一个监控死角。而且信件和现金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者有价值的生物信息。”
阿锦的汇报同样言简意赅,她知道老板现在想听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一个街溜子,一个地头蛇,两个用完即弃的棋子,总共花了不到四十万的成本,就差点给我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对方的思路很清晰,就是要用最低的成本,最无法追溯的方式,来撬动最大的破坏。他们甚至不在乎计划是否百分百成功,只要能恶心到我们,制造出混乱,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一部分。”
陈明将打火机握在手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更加清醒。
“柳叔的鱼塘也是这样。”
“同样是无法追溯的破坏,同样是让受害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阿锦点出了关键。
“没错。”
“这不是针对我陈明,也不是单纯针对闲暇欢乐景园。这是针对整个井贤市周边的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