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湖澳船厂,方南和一众匠人围坐在大木桌前。
“诸位,战情紧急,三个月内,务必造出五艘战列舰,三十艘护卫快船,十艘运兵船及五艘大型补给船,拜托了!”
“大人放心,老汉这把骨头就交代在这船台上了,拼了命也要把这些船给造出来。”
鲁大海手里拿着战列舰的图纸“这大船长四十五丈,阔一十八丈,深十二丈,这龙骨,非得用千年铁力木不可,还得是整根,别的怕扛不住风浪和炮火的后坐力!”
“正是!”
方南点头,指着图纸核心处,“龙骨乃战舰之脊梁,我已下令,不惜代价,从各地搜集巨型铁力木。”
“体肋材、隔舱板,必须选用柚木、楠木,龙骨与首尾柱的榫接、肋材与龙骨的连接,全部用老王那边精炼的钢铁部件加固。”
郑老栓眯着眼研究侧舷炮甲板的布局,啧啧称奇:“这设计真是神了,一层炮甲板设炮位二十,二层十八,三层十二,首尾还各有重炮位,全装上炮,得有五十多门了吧,不过……”
郑老栓皱起眉头,“大人,这么多炮同时开火,船体震动巨大,这结构强度……”
“说得好!”方南赞许道,“这正是难点,主炮长一丈二尺,重三千五百斤,口径六寸,发射三十二斤实心铁弹,副炮稍轻,两千斤,口径四寸,发射十八斤弹。”
“炮位下方铺设双层柚木甲板,下方肋材加密,并以粗大铁条横向贯穿船体加固,炮窗滑轨必须灵活坚固,开合迅速。”
林巧手也提出意见:“大人,船体水线以下,需用双层杉木厚板,板缝用桐油、石灰、麻丝混合的捻料反复填塞捶打,水线以上,用单层柚木。”
巨大的船台上,五艘战列舰的龙骨,被粗大的铁力木支撑着。
“嘿哟!嘿哟!”
响亮的号子声中,数百名壮汉用滚木和粗大的绳索,将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柚木肋材,艰难地吊装到位。
老匠人手持墨斗、角尺划线定位,指挥着船匠将肋材与龙骨榫卯相扣,再用烧红的巨大熟铁螺栓贯穿固定。
钢铁工坊火光冲天,热浪逼人,数十座高炉日夜不息,橘红色的铁水注入巨大的砂型模具,冷却后形成粗糙的炮胚、船钉、螺栓、加固铁条。
水力锻锤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轰!”巨响,每一次落下都火星四溅,将烧得通红的炮胚反复锻打,去除杂质,增强韧性。
车床在水力驱动下高速旋转,锋利的刀具切削着坚硬的钢铁,发出刺耳的尖啸,将炮膛内壁打磨得光滑如镜。
雷万钧赤膊上阵,古铜色的肌肉油亮发光,指挥着徒弟们:“快!浇铸那批四寸副炮的炮耳,小心,别跑了铁水!”
“锻打那批三尺船用大螺栓,淬火要快!保证硬度!”
林巧手带着捻工们用特制的捻凿和木槌,将混合了桐油、石灰、麻丝、少量硫磺的粘稠捻料,一寸寸、一层层地砸入宽厚的船板缝隙,直至严丝合缝。
方南每天都在船厂和作坊巡视。
“鲁师傅,你看这里!”
方南指着一处肋材与船壳板的结合部,“应力过于集中,此处需再加一道横向铁箍,用热铆工艺铆死!”
“老汉这就去办!”鲁大海立刻招呼人手。
“老王!”
方南拿起一颗三十二斤实心弹“重量公差必须严格控制,每批弹必须抽样称重,不合格者回炉!”
“是,少爷,已做了标准称量砝码和校准台!”老王抹了把汗,指着旁边的检测设备。
“林师傅,水密舱隔板的密封性测试如何?”方南看着刚爬上来的林巧手。
“回大人,分段注水加压测试,目前无渗漏。”林巧手兴奋地报告。
五艘战列舰的巍峨骨架已然成型,巨大的船体轮廓初显狰狞,护卫快船,运兵船和补给船也在同步建造。
沿海各州府的烽火未曾停歇,大军如同救火队,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来回奔命。
小股倭寇海盗每趁夜色登陆,迅速直扑防备松懈的村落,顿时火光冲天而起,哭喊声撕心裂肺。
等大军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焦土断壁,被虐杀的村民尸体,倭寇的快船带着抢掠的女子和财物早已消失在茫茫大海。
带队的将领跳脚大骂“畜生!有胆上岸与爷爷决一死战!尽做些鼠窃狗偷的勾当!”
......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向镇国公的中军大帐。
倭寇化整为零,飘忽不定,专挑防御薄弱的村镇下手,手段愈发残忍。
大军主力困守陆上,空有铁拳却无处着力,将士们心中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对倭寇的恨意与日俱增。
大楚朝廷派出的问罪使团,由鸿胪寺少卿严正率领,渡海抵达扶桑京都。
在京都御所那充满禅意枯寂之美的殿堂内。
藤原库之助捻着短髭,皮笑肉不笑:“严大人所言,皆是片面之词,所谓倭寇,不过是些不服王化的浪人、海盗,与我扶桑朝廷何干,平野信玄等人早已因触犯国法被逐出扶桑,其所作所为,皆是个人行为,与我扶桑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