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侵蚀:
城市的边缘地带,废弃的游乐场像一块被遗忘的皮肤,铁锈和褪色的油漆剥落成疮痂。陆昭站在锈蚀的旋转木马旁,机械左眼扫描着地面——那里散落着几十张蜡笔画,被雨水浸泡后粘连在一起,像某种褪色的皮肤组织。
画的主题高度一致:齿轮城堡。
一座由无数咬合的金属齿轮构成的巨大建筑,尖顶刺入乌云,窗户里透出幽蓝的光。孩子们的笔触稚嫩却精确,每一枚齿轮的齿槽、每一根管道的连接处,都画得一丝不苟,仿佛亲眼所见。
陆昭拾起一张尚未被雨水完全溶解的画。纸面潮湿,颜料晕染,但齿轮城堡的轮廓依然清晰。他的机械左眼自动启动深度解析模式,视野右下角弹出警告:
<图像结构分析:与机械纪元核心建筑相似度98.7%>
<检测到潜意识编码痕迹>
<建议:追踪创作者>
画纸的背面,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小杰,6岁,阳光幼儿园\"。
调查:
阳光幼儿园的铁栅栏上缠绕着塑料藤蔓,色彩鲜艳得刺眼。操场上的滑梯和秋千空荡荡的,但教室的窗户里传来孩子们整齐的诵读声。
陆昭站在窗外,透过玻璃观察。二十多个孩子围坐成一圈,手中捧着画本,正在用蜡笔涂抹。他们的动作出奇地同步,手腕转动的角度、笔尖按压的力度,几乎完全一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节奏操控。
而他们画的内容,无一例外——齿轮城堡。
讲台上的女教师背对着窗户,长发垂落,正在黑板上书写数学公式。但陆昭的机械左眼穿透了她的背影,解析出异常:
<目标脊椎结构异常:金属植入物覆盖率73%>
<检测到低强度神经同步信号>
突然,一个坐在角落的小男孩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窗外的陆昭。
他的眼睛——
右眼是普通的、属于6岁孩子的清澈瞳孔。
左眼却是金色的齿轮眼,内部有微小的金属结构缓缓旋转。
\"你看得见它,对吧?\"小男孩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传入陆昭的听觉神经,带着电子杂音的童声。\"爸爸说,你迟早会来找我们。\"
文明嫁接: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芯片温度飙升。他后退一步,但教室里的所有孩子突然同时停下画笔,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二十多双眼睛。
一半是人类的眼睛。
另一半,是齿轮、镜面、或发光的紫色电路。
女教师缓缓转过身,她的脸——
下半张是人类女性的柔和线条,上半张却覆盖着半透明的机械面甲,眼眶处嵌着一枚不断刷新数据的复眼显示器。
\"陆先生,\" 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孩子们很想你。\"
教室的地板上,孩子们无意识间用蜡笔的痕迹连成了一个完美的活体献祭阵型,而陆昭正站在阵眼中央。
他的机械左眼突然解析出空气中的异常成分:
<检测到虫族信息素浓度:致死量>
这些孩子,早已不是人类。
他们是回廊死亡者的意识转生体。
而齿轮城堡,正在他们的视网膜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