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像破布在石面上被人撕开,带着极其沙哑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乐器在血池中奏响。
陈渔分身猛地一震,识海中星辉闪烁,被音波撕得支离破碎。
她眉眼骤冷。
“仙境巅峰!”
能将神识化音,对分身都造成如此伤害的存在,绝对不只是普通修士。
“该死,洞天里怎么可能会有仙境巅峰修士?那可是圣主级别的战力。”她低声咬牙,脚下星辉旋转,试图稳固识海。
可那声音并未停下,反而越发清晰:“星轨命盘……呵呵,星河圣地出了一个不得了的的后辈啊……”
“以身化星,舍命窥梦……可惜你来迟一步。”
“他,已是画中之人。”
“想要救他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话音落下,整座洞天猛地一颤,陈渔只觉天地翻覆,脚下的阵纹忽然亮起,化作无数画卷线条缠向她的分身,像要将她拉入某幅未完成的画中——
与此同时,遥远灵舟之上的陈渔,陡然睁开双眼!
“糟了!”她低声咒骂,额角冷汗直冒,星轨命盘剧烈颤动,分身与本体的连接开始模糊。
“不能断!”
她双手猛地结印,一道道星纹烙入法盘,试图强行维持连接。
但那黑暗之中,那声音依旧缠绕如毒蛇,似乎正在寻找她的本体气息,逆推而来。
“想找我?”陈渔冷笑一声。
“那就来追我好了。”
她猛地将手中命盘一掷,星辉炸开,瞬间隐去整艘灵舟踪迹,同时她咬破舌尖,强行切断分身连接。
星海再度归于死寂。
可她知道,那灰色洞天之中要比她想象得更危险数倍。
而严瑾和陈诺的处境……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你小子可别死了。”她望着虚空方向,眼神罕见地柔和了一瞬,“我可是连命都押上了。”
上界,玄云仙域的墨山之巅。
乌云压境久久没有消散的意思,整座山峰宛如被重重黑幕罩住,山巅之上,一座孤零零的黑宅院在风雨欲来的天象中纹丝不动。
死寂无声中,一阵撕裂般的咳嗽倏然响起——
“咳……咳咳!!”
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撕碎了整座山的沉静,像是哪头沉睡的古兽被惊醒。
几乎同一时间,小亭中三道流光呼啸而出,白、紫、黑白三色交织,如闪电穿屋而入。
“大师兄!”
屋内床榻上,一位邋遢中年人盘膝坐着,他的面色微微蜡黄,嘴角挂着未擦尽的血迹,整个人的气息已是沉浮不定。
白发龙女第一个进入屋中,见状之后她心头一紧,脸上的银鳞微闪,额间已沁出细汗:
“不是只分离了一个梦道分身吗?就算月魂洞天的天道近乎道境,也不至于反噬到你本体这种程度吧?”
她的语气不似平日冷冽,反而透着几分急躁。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黑白道袍的青年缓缓抬头,眼瞳之中黑白二色交汇,仿若阴阳转动,仿佛下一息便能窥破天地玄机。
“那洞天好像……出变数了。”他低声道,语调比以往更为沉重。
“大师兄的梦道分身被湮灭在计划之中不奇怪,但现在……那下界洞天的命运线也被动了。有人在借天道之名,暗中篡改命数。”
“又他娘是那些背后搅屎棍的老不死!”紫衣青年怒喝一声,抬手一拳砸在柱子上,木梁“咯吱”作响。
“我早就说了,不该只让大师兄和五师妹下界,就算是接小师弟,也该咱四个一块去!”
说着,他就要夺门而出:“我现在就去,不管是谁,哪怕是天道化身,我也把人抢回来!”
白发龙女这次没劝,也没骂,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我也去。”
“回来。”
中年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威压,如洪钟落地,两人身形顿住。
“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屋中气氛霎时凝固,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中年人闭上眼,肩膀轻颤,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嗓音如碎石擦砂般低沉:
“那座月魂洞天的天道已被人动了手脚。”
“而能以一己之力改写下界天道的,绝不只是个普通的幕后之人。那是……圣主之上,仙境巅峰的存在。”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道虚幻的光线,光芒在空中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因果环。
因果环中,赫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严瑾,正盘坐在一片幽暗星空画卷的中心,被无尽星辰光辉包裹着,像是在经历某种……重塑。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现在,唯一能走下去的,只剩五师妹和小师弟,自己从命运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白发龙女死死咬着牙关:“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要是这次轮回失败——”
“失败的话,世间会少一尊仙尊,多一位魔尊。”
中年人睁开眼,目光幽深,像是透过千万梦境看见了什么可怖的未来,“最坏的结局,无非是让小师弟重入轮回。但……这一次,师尊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