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海深处,一颗灰沉如墨的洞天静静悬浮,仿佛一颗死星,吞噬着四周所有的光亮与气机。
它没有生命的律动,甚至连灵气都无法靠近,像一口永恒不熄的棺椁,封印着某个被遗忘的秘密。
而在这灰色死星之外,星辰震荡,灵潮如雷,成千上万道身影盘踞虚空,修士的神识如蛛网般交织密布。
这是修真界罕见的诸圣汇聚的局面。
来自各大圣地的老怪、隐世不出的散修巨擘、以及那些名震一方的天骄英杰,全都聚在了这片星域。
他们的神识互相试探,杀意却早已凝成山海压境。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围捕计划。
他们是来夺取月魂洞天魂道道果的。
这一刻,每一道灵波若是落入凡界,都足以夷平一国山河;但就在这片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的星海战场中,却有一道白衣倩影,宛如逆流而上的流星,骤然从人群中杀出!
她独身一人,剑光如雪,冲进万重封锁!
“那是……星河圣女?!陈渔?!”
“她疯了吗,居然一个人要提前闯月魂洞天?”
“她分明是……想找死啊!”
无数修士神色一变,他们还未接到陈渔脱离星河圣地的确切消息,因此下意识仍以“圣女”身份称呼她。
可此刻的陈渔,早已不是圣女。
女子白裙猎猎,手中长剑如星,她的眼神冷得像结霜的月刃,却又藏着无法掩饰的焦急与疯狂。
她根本不顾背后炸裂的术法阵纹,不管灵力反噬时骨骼寸寸碎裂,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颗灰色的死星——
她知道,那里头关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最牵挂的男人,一个是她从小就喜爱的侄女。
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要把他们带出来。”
哪怕她自己……不一定活得下来。
“严瑾,你要好好活着。”
她低声喃喃,声音却被鲜血堵在了喉咙里,连周身的星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可她手中的星芒剑,却越来越快,快到周围的星辉都主动为她让道,宛如她划开夜空时留下一道长长的光轨,像是一整个银河都为她舞动。
“她是要强闯月魂洞天!”
“不对……她是想毁掉飞升通道!?”
“疯了!真疯了!”
围观的圣地长老们终于察觉不对,神色骇然,立刻催动秘法,纷纷出手!
只见其中一位老祖眉心亮起血光,背后浮现一座万灵天轮,下一刻,一道横贯数千丈的法光轰然落下,仿佛能把整座洞天都碾碎!
仙境一阶巅峰的全力一击,根本不是寻常元婴、化神能够承受!
可就在法光落下之际,剑鸣骤起。
陈渔没有退,她反而迎着那致命一击冲了上去!
身形在空中一旋,星芒汇聚,剑意如潮,她猛然斩出一剑——
【星落·月殇】!
这是她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剑诀,剑起之时,整片星域仿佛都寂静了一刹那。
一剑斩天轮,万象俱寂!
那位老祖脸色瞬间煞白,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身后天轮都出现了道道裂痕!
但陈渔也在那一剑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朝着星海坠落。
就在她即将坠地的刹那——
“轰——!”
那颗死寂的灰色洞天深处,陡然炸出一道难以察觉的微光。
淡金色的光痕,在灰影的边缘裂开,如同神迹初现。
紧接着——
整个星海中,所有修士的脑海里,竟同时响起一道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
【飞升……之路,已断。】
【此界……不再有飞升。】
声音低沉、冰冷,却又仿佛某种亘古法则的裁决。
一瞬之间,星海静止,万道失声。
所有人的神识都像是被什么无形力量强行抽离,凝固在那一句判决中。
而坠落星海的陈渔,脸上却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她赌赢了。
那道曾吞噬无数修士的“通天飞升之路”,那通往囚笼的伪圣天梯真的,被他们断掉了。
她等的人,也还活着。
星海寂然,飞升断绝的神谕仿佛一口苍老的丧钟,敲得无数修士神魂震荡,一时间仿佛整个修真界都屏住了呼吸。
众人的目光还紧紧盯在那灰色洞天边缘浮现出的金色裂痕上,无人注意到方才一剑斩天轮、惊艳星海的白裙女子,眉心竟悄然闪过一缕银白星芒。
那光微弱得几乎不可见,如深夜流星划过天际,仅一瞬,便悄无声息地隐入虚空。
下一息,那在星海中下坠的身影忽然四散成碎光,宛如月光破碎,飘入夜色。
她不是倒下了,而是消散了。
那竟只是一具以星辰之力凝聚出的幻身!
而此刻,在遥远的另一片星域,一艘隐匿于虚空乱流中的灵舟上,真正的陈渔静静盘坐。
她面色苍白,灵息紊乱,显然此番调动本命仙器“星轨命盘”损耗极大,可她眼中却带着一抹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