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飞机餐居然有阿根廷马黛茶包!”凯伦举着小包装在经济舱过道里窜来窜去,睡乱的头发上还沾着柏林带来的面包屑,“说明书上说要像喝功夫茶一样泡五分钟,你们谁要试试?”她的声音吵醒了邻座打盹的老太太,对方笑着摆摆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艾拉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从座位口袋里掏出眼罩——这是在柏林机场买的,印着勃兰登堡门图案。“已经飞了18小时了,”她打了个哈欠,“从柏林到马德里转机时,我以为能好好逛免税店,结果只够买个三明治。”她转头看向窗外,云层像堆积的,“不知道门多萨的阳光是不是像攻略里说的,能把人晒成红葡萄。”
马克斯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和时区换算表。“咱们跨越了六个时区,”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柏林现在是凌晨三点,门多萨却是下午两点——因为阿根廷用西三区时间,比德国晚七个小时。这种时差最容易让人犯困,不过到了酒庄喝杯醒酒的白葡萄酒就好了。”
塞西莉亚正在调试土壤检测仪,这是她特意在柏林科技市场买的便携式设备,能快速分析钾、磷、氮含量。“安第斯山脉的火山土是关键,”她举着仪器展示,“显示屏上的数值超过500mg/kg,就说明适合种植马尔贝克葡萄。德国的葡萄园土壤以板岩和石灰岩为主,正好可以做对比研究。”她的帆布包里还露出半截《南美地质图鉴》,书页夹着从佩加蒙博物馆带来的岩石样本。
佐伊望着窗外掠过的云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麻醉弩挂件——这是她从海文岛带出来的纪念品,弩箭早已换成 harmless 的练习箭头。“听说门多萨旁边就是阿空加瓜山,”她轻声说,“海拔6962米,是西半球最高峰。不知道从葡萄园能不能看到雪山?”她的话刚说完,空乘推着饮料车经过,她立刻要了杯苏打水,“得多喝水,高海拔容易脱水。”
莱昂的速写本已经画满了三页,最新的作品是马德里机场的西班牙瓷砖壁画。“飞机穿越赤道时,我特意画了云层的变化,”他指着画纸上的曲线,“北半球的云更蓬松,南半球的云像被拉伸过——可能和气流有关。”他舔了舔铅笔头,“等会儿降落时,我要画安第斯山脉的轮廓,听说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会变成粉色。”
当飞机降落在门多萨国际机场,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葡萄藤和阳光的香气涌了进来。凯伦第一个冲下舷梯,结果被正午的阳光晒得眯起眼:“这紫外线!比达特穆尔的沼泽强光厉害十倍!早知道该把柏林买的防晒霜全涂上。”她的鲨鱼挂件在背包上晃来晃去,与机场广播里的西班牙语播报声形成奇妙的混搭。
机场大厅的壁画让众人停下脚步,这幅长达20米的作品用鲜艳的色彩描绘着19世纪的酿酒场景:印第安人用陶罐发酵葡萄,西班牙移民安装橡木桶,还有穿蓬蓬裙的贵妇在酒庄花园野餐。“这是艺术家里卡多·菲亚略斯的作品,”举着“欢迎11号团队”牌子的导游莉莉安娜笑着介绍,她的草帽上别着串晒干的马尔贝克葡萄,“画里藏着门多萨的酿酒史——1554年西班牙人把葡萄藤带到这里,1850年欧洲移民带来了先进技术,现在这里的葡萄酒已经销往全世界。”
“您的德语说得真好!”艾拉惊讶地说。
莉莉安娜摘下草帽扇了扇风,露出晒成小麦色的脸颊:“我在慕尼黑留学三年,专门学葡萄酒酿造。德国的雷司令和阿根廷的马尔贝克,就像啤酒和马黛茶——完全不同,却同样让人着迷。”她指着壁画角落里的水渠,“看到这个吗?16世纪西班牙人修的acequias水渠,用重力引水灌溉葡萄园,现在还在用呢。”
乘车前往市区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投下浓密的树荫,树干上刷着白色的石灰——这是南美特色的防虫措施。街角的探戈舞者雕塑旁,穿条纹衫的小贩正用铁板煎着empanada,金黄的饺子在油锅里滋滋作响。“这是阿根廷版的‘肉包子’,”莉莉安娜指着馅料,“传统的是牛肉洋葱馅,现在还有芝士玉米馅的。门多萨人早餐吃这个配咖啡,就像柏林人早上吃碱水面包。”
凯伦立刻让司机停车,冲过去买了四个empanada,烫得双手来回抛:“皮是脆的!里面的肉汁会爆浆!”她塞给艾拉一个,“快尝尝,比咖喱香肠还香!”
“小心烫嘴,”莉莉安娜笑着说,“门多萨的街头小吃有个规矩,要站着吃才够味。就像在柏林吃咖喱香肠,没人会坐在餐厅里慢慢品。”她指着远处的棋盘状街道,“1861年大地震把老城区全毁了,重建时法国人设计了这种布局,每条街都垂直相交,方便通风——在沙漠边缘的城市,风就是天然的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