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余小麦回到了余家村。清晨的阳光穿过解毒藤基地的玻璃温室,在湿润的空气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她站在培育室中央,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翠绿的藤蔓,感受着叶片上凝结的晨露沾湿指尖的凉意。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陈向明——或者说陆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责备和更多的关切。
余小麦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丈夫。他今天穿着基地统一发放的深蓝色工作服,那副黑框眼镜依旧架在鼻梁上,但眼神中的锐利已经柔和了许多。自从在北京做完手术回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小心呵护着她。
"医生说适当活动有助于恢复。"余小麦笑着摘下手套,"再说了,这些解毒藤就像我的孩子,几天不见就想得慌。"
陆远山走近,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你呀,就是闲不住。"他的目光落在妻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中午记得吃药,我去县里开个会,下午就回来。"
"知道了,陈主任。"余小麦调皮地眨眨眼,故意用村里人对他的称呼打趣道。
陆远山无奈地摇摇头,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实验室的小张多照看余小麦。小张是去年从省农大毕业的高材生,对这位"陈主任"敬畏有加,连连点头答应。
待陆远山的身影消失在基地大门外,余小麦才长长舒了口气,靠在实验台边。腹部的手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她心里装着更重的心事。
"小麦姐,您没事吧?"小张递来一杯温水,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余小麦接过水杯,勉强笑了笑,"小张,你去3号温室看看新培育的那批解毒藤,记录一下生长数据。"
支开小张后,余小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盯着屏幕犹豫了许久,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苏吗?是我,小麦。"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小川下个月要回来住一周...对,就是回省城...有件事我得特别嘱咐你..."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惊讶的声音:"小川要回来?太好了!大柱的事..."
"千万别提!"余小麦急切地打断她,"一个字都不要提。医生说了,小川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但情绪还不能受太大刺激。我怕..."
"我懂我懂。"小苏连忙应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小玲那边我也会叮嘱,那丫头现在上大学了,懂事了。"
余小麦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小玲...她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孩子...自从她爸走后,性格变了不少。不过你放心,她不会乱说话的。"
挂断电话,余小麦的心却悬得更高了。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小玲时的情景——那个曾经黏着哥哥不放的小丫头,站在陈大柱的灵堂前,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所有人,包括她这个"前大妈"。
"小麦姐!"小张急匆匆跑进来,"3号温室的解毒藤出现异常生长状况,您快来看看!"
余小麦收起思绪,跟着小张快步走向温室。工作总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这些神奇的植物似乎能吸收她所有的不安。
当天晚上,陆远山回到家时,发现余小麦已经做好了晚饭。简单的三菜一汤摆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做饭吗?"陆远山皱眉,伸手去摸余小麦的额头,"伤口不疼了?"
余小麦躲开他的手:"哪有那么娇气。"她盛了碗汤递给丈夫,"县里的会开得怎么样?"
陆远山接过汤碗,神色变得严肃:"省里要求扩大解毒藤种植规模,说是要支援西北地区。我担心..."
"担心暴露?"余小麦敏锐地捕捉到丈夫的忧虑。
陆远山点点头:"这种植物太特殊了,如果大规模种植,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顿了顿,"不过上级已经做了安排,会以'新型经济作物'的名义推广,应该问题不大。"
余小麦若有所思地搅动着碗里的汤:"远山,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搬去省城?小川以后肯定会在那边发展,如果我们..."
"不行。"陆远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至少现在不行。我的身份太敏感,省城人多眼杂,风险太大。"看到妻子失望的表情,他语气软了下来,"再等等,等这次任务彻底结束,我会申请调岗。"
余小麦勉强笑了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来,尝尝这个鱼,我今天特意去村口老李那买的,新鲜着呢。"
晚饭后,陆远山主动收拾碗筷,余小麦坐在院里的藤椅上,望着满天星斗出神。余家村的夜空比北京明亮得多,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
"想什么呢?"陆远山端着两杯热茶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
余小麦接过茶杯,温热传递到指尖:"想小川。你说他回来住哪儿?省城那柳青买的房子现在是小苏母女在住,我们又不方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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