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谁说我不是阉党

第42章 振臂(1 / 1)

天还没亮肖五就打开了知府衙门的大门。

清晨的长安空荡荡的,茹让打着哈欠朝着长安县的衙门走去。

他接的是朱县令的班,衙门的大小官员都认识。

所以,他昨日很轻松。

在昨日他已经把县衙的所有衙役都换完了。

今日的长安县已经没有了衙役了,倒是来了一群以朱家人为首的保安。

他们暂时负责衙门的各项工作。

跟着余令一起去京城又从京城回来的那些小组人员成了班长。

茹让来的时候班长正在训话。

茹让停了一会儿,撇撇嘴,他觉得训话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孙主簿连夜翻阅大明律法。

他硬是没有找到这个保安是个什么职位,只在《汉书》和《三国志》里面找到了只言片语的记载。

保一方平安的意思。

他不知道茹县令这是做什么,他想找出朝廷律法里对朱家人规定,可怎么找都找不到。

如此一来,朱家人成了那什么保安,竟然成了合理的。

不违祖训的,挑刺都挑不出来。

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他疑惑,但知府衙门的变动却让他拍手叫好。

他贵为县衙主薄,但在平日没少被知府衙门的衙役刁难。

可谁叫宰相门前都七品官呢。

这群“贱人”因为是知府衙门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了,自然以为自己很了不得了。

孙主簿其实并不想搭理这群人。

可眼下的问题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来往的公函,官员之间的拜见,朝廷的政令,都需要来往,见了这群狗日的都得带着笑脸,说些好话。

若是惹恼了他们。

他们虽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他们能拖着你。

说去禀告,这一禀告就是一个时辰,你就得苦等一个时辰。

不知道的以为知府衙门在咸阳呢。

遇到这样的事情能有什么法子呢?

到最后还不是得陪着笑脸,说些好话。

这年头当官其实和百姓差不多,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不同的圈子。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天亮了,余令骑着马准时的来到了知府衙门。

跟昨日一样,余令还是最后一个来,从大雁塔那边过来还是有段距离的。

余令一直在想要不要在长安买个宅子。

张同知没来,家里派来一个仆役。

他说他家老爷病了起不来了,今日的事情只能辛苦余大人了。

说完这些,放下一个箱子他就走了。

箱子里面有碎银,有女人的金银首饰,还有新旧不一的铜钱。

望着像是东拼西凑才筹集起来这么多的钱。

“估一下多少?”

“大概三百两!”

余令发出一声嗤笑。

一个同知,在长安干了快十年,东拼西凑三百多两银子?

为了恶心一下自己还把女人的簪子都放了进去,这是举全家之力?

这破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看到这里余令不由得想起史书里面写的那些东西。

闯王都兵临城下了,崇祯筹集军饷,让各家各户出点钱。

结果个个都是清官,个个哭穷卖惨。

等到闯王进来后,这些大户主动拿出来投献的钱那可是成千上万两。

结果还是逃不了被抄家的命。

“按三百两算,还剩四千七百两。”

“是!”

“苟老爷子,一会有御史来,你把这些钱给他,账簿也给他,全部由他来管理。”

苟老爷子一愣,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淡淡的愧意。

余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小院。

推开门发现整个小院变得比昨日还干净,肖五还在忙,忙着把砖石下面的竹根挖起来。

“别忙活了,挖不绝的!”

肖五笑了笑,挠着头道:

“我明日去少夫人那里借口大锅,我要烧开水把这些竹子全都烫死。”

“你听谁说的法子。”

肖五抬起头,望着余令道:

“又不是让你干,你管这是谁说的法子,要不你说个更好的法子来?”

听着肖五的嘟囔声,余令深吸一口气。

这肖五就得吴秀忠来修理他。

这说话不知道跟谁学的,比那死面做出来的锅盔都硬,简直能噎死人。

才坐下不久茹让来了。

他抱着一大堆案牍直接闯了进来,往桌上一放,直接开口道:

“看看吧,这就是你要的长安县的户籍,其余的几个县我让“辅助”去通知了,十日之内就会统计清楚!”

“说结果吧!”

茹让往椅子上一躺,苦笑道:

“结果,能有什么结果,今年夏收依旧不好过,朝廷拖欠延绥镇粮饷三十余万两,所欠三边军饷八个月了!”

“咱们长安府今年得负责多少?”

“十万!”

余令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见余令不说话,茹让继续道:

“这十万如果按照太祖爷当初那个户籍人数来收不难,难的是大户逃税,百姓逃亡,收不上来。”

茹让说的是对的。

在大明有一个很变态的税收政策叫赔粮。

意思是收税的总额是不变的,严格按照黄册上的明户多少来收。

如今大户,官员,富商都在侵占田地,土地兼并严重,大批百姓逃亡。

黄册上的户籍人数早都不是当初的那么多。

按道理来讲,应该重新统计户籍数,再重新敲定税额。

可是朝廷并未这么做。

他们把重担全部压在剩余的这些百姓身上,如果有人逃亡,他应当交的税,就由其余的所有农户承担。

这个政策叫做赔粮。

如今的长安百姓,他一户需要缴纳的粮食比当初缴纳的三倍还多。

且这个数额还在不断的增长当中。

上头要粮饷,地方官不得不设立严苛的功令,不得不严厉催科。

如此一来,受不了的人就会把家里的地卖了往外跑,百姓就会越来越少。

百姓身上的担子就会越来越重,然后跑的人更多了。

恶性循环开始了,就差人振臂一呼了,因为在“赔粮”的政策之下,人就活不了。

“别叹气啊,你如今是同知,你说怎么搞?”

余令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

“重新统计户籍,按照户籍上的户数来收税,收多少,我们就往三边缴多少!”

“不够!”

“必须做!”

茹让望着余令,突然道:

“这是一个脓包,你当朝廷看不见,他们没做是因为他们也是脓包里的一份子!”

“说人话,不要作比喻,我听着心烦!”

茹让起身关上门,低声道:

“我的意思是不能做,你做了,就等于在挤这脓包,你就成了另类,天底下的官员都是傻子,就你聪明?”

余令无奈道:

“你问我怎么办,我说了,你又说不能办,这不是欺负人么,那你说怎么办?”

“依照往年的法子来!”

余令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不好,真要这么做了,那明年呢,后年呢,大后年呢,会出大事的!”

“你这么搞你会出大事,曾铣怎么死的你不知道?”

“朝廷的那帮子杀异族不行,杀自己人可是比谁都狠!”

余令站起身低声道:

“我知道,曾铣被杀,妻儿流放两千里。”

“那你做的事情和他差不多,他是在军事,你是在政事!”

余令闻言笑道:

“可是人不一样,如果我做的是对的,还有人搞我,就别逼着我振臂一呼了!”

“做什么?”

“造~反~”

茹让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余令的回答太恐怖了。

书里可不是这么教的,书里讲得是:君子谋虑国事,则思尽其忠节。

望着余令,茹让知道余令一定能做的出来,这就是一个疯狂的人,暴怒之下烧死了几千人。

把茹让从地上拉了起来,余令继续道:

“明日开始各县开始重新统计黄册户数,今年税收就按照黄册的户数来。”

茹让闻言给了自己一巴掌,怒吼道:

“真是造孽啊,我怎么会把妹妹许配给你!”

“帮不帮?”

茹让咬着牙道:“帮,怎么不帮,我就一个妹妹,你真的要振臂了,不帮我也跑不了!”

“你眼下可以大义灭亲啊!”

茹让深吸一口气:“谁信,谁信啊,你身边满打满算凑不出十个人,就算你能打,你能打得过强弓么?”

“那就做吧,我们的一生都是在迎难而上,会好起来的。”

茹让跑了,他觉得当初的豪言壮语是自己糊涂了,什么当了官就能做个好官。

当个官都这么难,好官比这个难一万倍。

坐到案桌前,余令发布了当官以来的第一道政令:

“扫黑除恶,长安大扫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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