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母线的光流仍在分裂,像无数条金蛇在虚空中游窜。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识海深处那道刚觉醒的"命运统御"之力还在翻涌,却被这突然出现的灰袍人影激得凝成了一根冰刺。
"欢迎来到真正的九问之席,林墨。"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带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钝感,"你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变量。"
叶婉清的琴剑在指尖嗡鸣。
她本就苍白的指尖此刻泛着青,琴弦崩断时崩裂的血珠还黏在指腹,却被她狠狠按进剑柄的纹路里——那是她从小练剑时养成的习惯,疼痛能让思绪更清晰。
她盯着灰袍人的脚步,对方每往前踏一步,虚空便泛起蛛网般的裂纹,连带着她的神识都被扯得生疼。"婉清。"林墨突然出声,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带着某种她熟悉的"代码拆解"前的冷静,"退到我身侧,保持十步距离。"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收琴剑的锋芒。
这个总爱拿"理性思维"当盾牌的男人,此刻后背绷得像根弦,却用余光扫过她的位置,像在确认什么坐标。
叶婉清喉间泛起酸意——上回他用这种眼神看她,还是在黑水盟的陷阱里,他替她挡下蚀骨毒雾时。
"观测者。"青鸾的书页突然"唰"地掀开半卷,封面上的血字渗出暗红雾气,"传说中监督各文明进化的高等存在......"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音,原本混沌的眼底翻涌着命书残卷的碎片,"他们本该只记录,不干预......"
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破妄"能力自动运转,像扫描仪般掠过灰袍人全身。
可往常清晰的境界轮廓此刻一片模糊,仿佛对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
更诡异的是,当他试图用吞噬体质感知对方气息时,识海竟传来被灼烧般的刺痛——这是他觉醒以来第一次,连最基础的能量掠夺都无法启动。
"你打破了规则,重启了变量。"灰袍人抬手,指尖划过一道分裂的光流,那光流立刻像被抽干了生气般蜷缩成一点,"但你知道吗?
每一次重启,都意味着一场代价。"他的手转向母线深处,那里原本浮动的未来碎片正在迅速坍缩,"你前世拒绝成神,是为了守护人性;而你现在做的......"他突然笑了,模糊的面容上裂开一道惨白的缝,"也许正是一场更深层的陷阱。"
林墨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前世记忆的碎片在识海翻涌:血月、跪伏的修士、"拒绝成神"的血字......原来观测者一直在看着?
他突然想起青鸾说过,命书最古老的残页里记载过"九问之席"的真正作用——不是解答修士的疑问,而是筛选能承受"文明进化之重"的变量。
可谁在筛选?
"你说的代价是什么?"他强迫自己开口,声线却比预想中更沉,"是命运母线的崩溃?
还是那些未来碎片的消失?"
灰袍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指了指叶婉清:"她的古琴弦为什么崩断?
因为你打开的不只是命运的可能,更是撕开了两界法则的缝隙。"叶婉清的手指猛地一紧,琴剑表面的半透明纹路瞬间凝实——那是青霄门护山大阵的简化版,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琴意与阵法融合了?
林墨心头一跳,这小妮子......
"而你。"灰袍人的目光转向林墨,"你以为用'自由契约'赋予所有可能存在权,就能避免前世的悲剧?"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利刃划开丝绸,"可你知道吗?
当所有道路都存在,就意味着所有危险也会同时存在!"
命运母线突然剧烈震颤。
林墨感觉脚下的虚空在扭曲,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揉捏整个空间。
叶婉清的琴剑"当啷"坠地——她竟被这股力量震得握不住法器了?
青鸾的书页疯狂翻动,这次连封皮都裂开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每一页都在燃烧,却又在灰烬中重新凝结。
"看。"灰袍人抬起的手突然顿住,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波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林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命运母线最深处,那道原本被印玺修复的裂缝,此刻正渗出刺目的血色。
红得发黑的雾气像活物般翻涌,每一缕都裹着细碎的光片,那是......某种他从未感知过的古老气息。
像沉入深海万年的珊瑚,像埋在火山底的星辰,像被时间碾碎又重新粘合的文明碎片。
叶婉清踉跄着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冰凉:"这气息......比灵霄界最古老的秘境还可怕。"
青鸾的书页终于停止翻动。
她望着那血色裂缝,原本清明的眼底再次被混沌填满,却在最后一刻,用尽力气扯住林墨的衣角:"那是......超脱所有纪元的......"
话未说完,血色雾气突然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