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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衣绳的焦痕卦象还烙在眼底。
琴九闭目坐在井沿,新缠的棉弦搭在耳廓。弦丝随晨风微颤,将村外虫鸣鸟啼滤成清溪流泉。昨夜道韵网崩断的灼痛未消,此刻却在风弦里尝到铁锈味。
"坎位有裂。"云烬的破草鞋碾过卦象焦痕,"风过留腥,三刻必雨。"
他踹飞井轱辘,木桶"扑通"坠入井底。涟漪荡开的刹那,琴九耳畔弦音骤变——清泉化作金铁刮擦,铁锈腥气里裹着尸臭!
"来了..."少女棉弦绷如弓,"西南三里,七十三人...不!"弦丝剧震,"地下还有三十心跳!"
石凡劈柴斧顿在木墩。
斧下圆木年轮突生异变——本该同心扩散的纹路竟如毒蛇绞缠,木芯渗出黑油!斧面岩浆纹触油即黯,菌斑重新爬上虎口。
"地脉油傀。"他脖颈岩纹爆出青筋,"赵天魁用腐尸油灌地脉..."斧柄"咔嚓"裂响,油污顺裂纹倒涌!
萧烈攥着半截烧火棍冲出灶房。
棍头赤骨灼穿晨雾,却在触及院墙时"嗤"地腾起青烟——墙根苔藓正分泌粘稠黑油,油滴坠地处钻出菌丝触手!
"油污封路...他们在画阵!"萧烈棍扫触手,菌液溅上眉心血痕。凤凰真火在识海怒啸,翎羽却被油污黏连。
琴九耳畔弦音已化作战场嘶吼。
风卷着血锈味刺入鼓膜:马蹄踏碎骨头的闷响,刀锋刮过岩甲的锐鸣,还有...还有地底油管汩汩的吮吸声!棉弦骤然割破她耳垂,血珠滚落弦丝,在风中拉长成血刃——
"巽位!破风弩!"
血刃凌空劈向西南!
百丈外骤然炸起气浪,隐形的弩车在狂风中显形。精钢弩臂"咔嚓"断裂,淬毒矢雨般射向操控者!黑煞弩手被自己的毒矢钉穿脚背,惨嚎着化作脓血。
石凡的劈柴斧脱手飞出!
斧刃劈入井沿青砖,地脉剧震如龙翻身。油污木块被震离斧刃,落地竟钻出数十条油蛭!蛭群弹射向琴九,却被她耳畔血刃绞成黑雾。
"离火位!焚魂烟筒!"琴九第二道血刃劈出。
村东老槐后腾起绿焰,藏身树洞的烟筒炸成碎片。毒烟倒灌进藏匿点,三名黑煞毒师在惨叫声中浑身溃烂。
萧烈烧火棍捅进墙根油污。
棍头赤骨灼穿地脉油层,凤凰清唳随烈焰灌入地下!闷爆声从地底传来,菌丝触手尽成焦炭。焦臭味里混着皮肉烧灼的异香——是藏身地道的油傀被凤凰火活烤!
"干得好小瞎子!"嘶哑的咆哮穿透风墙,"给老子拆了这双招子!"
赵天魁的独眼虚影浮现在油污上,瞳孔里钻出七条油蛭,蛭身分别刻着"眼"、"耳"、"舌"、"身"、"意"、"魂"、"魄"!
七蛭破瞳而出!
"眼蛭"直扑琴九双目;"耳蛭"尖啸着射向她耳孔;"身蛭"如箭扎向心口!余下四蛭凌空分裂,化作漫天油蛭暴雨!
石凡旋身挡在琴九身前。
"眼蛭"撞上他石化胸膛,"噗嗤"嵌入岩肤!"耳蛭"毒针刺向他耳蜗,却被他反手攥住捏爆!"身蛭"扎进肩胛的刹那,劈柴斧红光暴涨,斧面岩浆纹顺伤口倒灌——
"滋啦!"
"身蛭"在岩甲下炸成油浆!毒浆腐蚀岩肤,菌斑如瘟疫蔓开。
萧烈烧火棍舞成风火轮。
金焰燎尽近身油蛭,棍风却卷起满地油污扑向琴九!少女七窍渗血,耳畔风弦已被"魄蛭"啃断半截!断弦处黑油汩汩,风音彻底化作怨毒诅咒:
"剜眼!拔舌!抽魂——"
云烬的腌菜坛砸进油污。
坛口三道裂痕齐开:焰痕喷出凤凰火,岩痕腾起劈山斧影,血弦痕中琴九的断弦激射而出!三道流光绞向半空的赵天魁虚眼。
虚眼却猛地闭合!
七条主蛭在眼皮合拢前炸成油雾。油雾裹住三道流光,竟凝成巨大油茧!茧内斧影劈砍,凤焰焚烧,血弦切割——油茧反而愈缩愈紧!
"油污封灵..."石凡胸口斧头嗡鸣,"他在炼我们的杀招!"
琴九的断弦彻底崩碎。
最后的风音里,她听见油茧搏动如心脏——那节奏赫然是黑煞总坛的焚魂鼓点!鼓点每响一声,村外黑煞修士便踏前一步,七十三人脚步震得地脉共鸣!
"是战阵!"萧烈烧火棍捅向油茧。棍尖赤骨触及油污的刹那,凤凰火竟被油茧吸收!茧面浮起金红凤纹,反吐出更粘稠的黑油!
黑油如瀑泼向小院。
所过之处草木石化,井水沸腾,连晨光都被染成污浊的褐黄色!石凡脖颈菌斑覆满下颚,劈柴斧彻底黯淡;萧烈眉心金痕渗出黑油,凤凰哀鸣断绝;琴九耳孔淌出菌丝,最后的风弦寸寸灰化...
油茧搏动声化作赵天魁的狂笑:
"午时三刻——"
破空声裂帛!
云烬的草鞋砸中油茧。
鞋底沾着道韵网的焦灰,灰渍在油茧上烫出卦象烙印。油茧搏动骤乱,三道流光破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