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日头刚爬到正空,就透着股说不出的“错位”。
王屠户家的杀猪案突然自己动了,案面上的刀痕里渗出淡紫色雾气,雾气中,晨光与暮色竟在同时流淌——案头的朝阳刚照亮刀痕,案尾就落下了夕阳的影子,刀痕里的血珠在光线下忽明忽暗,像在穿越不同的时辰。他举着刀想按住案面,刀刚落下,却发现刀刃劈在了自家猪圈的栅栏上,而杀猪案明明还在原地,栅栏上的刀痕却与案面的刀痕严丝合缝。
“时间乱了!”张大爷拄着拐杖跑到晒谷场,指着石磨惊喊。老石磨正在倒转,磨盘间的谷粒被碾成粉末,粉末飘起时竟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光点里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有孩童在磨盘旁追逐的晨景,有婆娘们傍晚收工的暮景,甚至有冰雾煞时村民围磨取暖的冬景,无数时空的碎片在磨盘周围旋转,像条断裂的项链。
阿木站在祠堂门口,胸前的玉佩烫得惊人。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有时是孩童的小影子,有时是成年男子的宽影,甚至有一瞬,影子化作了穿玄色道袍的轮廓,手里握着断裂的玉剑。更诡异的是,他听见纺车婆娘家传来两种声音:一种是清晨纺车的吱呀,一种是深夜织布的梭响,两种声音在同一刻响起,却互不干扰,像两条并行的溪流。
“是时空链断了。”李长生负手站在祠堂台阶上,望着空中扭曲的光线,指尖夹着的青铜酒壶泛着金光,壶中酒液不再映景,而是凝成一条细细的银链,银链上串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时空片段——有三万年前昆仑战阵的残片,有百年前青石村的雪夜,还有此刻晒谷场的喧嚣。银链正在剧烈震颤,链节处浮现出裂纹,每道裂纹都渗出淡紫色的雾气,与玄冰崖的煞气同源。
他话音未落,空中的光线突然撕裂,露出一道幽深的裂隙,裂隙中坠下无数器物碎片:有秦代的青铜剑残片,落在王屠户的杀猪案上,与案面的刀痕拼合成完整的剑形;有唐代的丝绸碎布,飘到纺车婆娘的织布机上,布纹与棉线自动交织,织出半幅鸳鸯图,正是前世绣娘未完成的那幅;最惊人的是一片机甲残骸,坠在阿木脚边,残骸的金属纹路里竟嵌着半片龙鳞,与山涧岩石中取出的“灵”字玉片产生共鸣。
“玄渊在扯断时空链。”李长生指尖轻弹,青铜酒壶的银链飞出,缠住空中的裂隙,“他知道守灯人靠时空锚定因果,就用残魂煞气冲击链节,让不同纪元的碎片坠入现世,搅乱时间线,让我们找不到因果的源头。”银链每缠住一块碎片,就发出“铮”的脆响,碎片上的煞气被金光净化,化作光点融入银链,“这些碎片看似杂乱,实则都牵着归墟的因果——青铜剑沾过战血,丝绸绣过宿命,机甲碎在归墟边缘,全是他引过来的‘纪元诱饵’。”
时空错乱在加剧。张大爷的烟袋锅突然冒出火星,火星落地化作篝火,篝火里坐着年轻时的他,正给孩童们讲“冰雾煞”的故事,而现实中的张大爷还在抽着烟,两个身影在同一处晃动,却摸不到彼此;后生们守夜的铜锣自己敲响,锣声刚起,就听见百年前的锣声在回响,新旧锣声碰撞,震得空中的裂隙更大,竟有半块轮回盘碎片从裂隙中飞出,落在祠堂的供桌上。
“不能让碎片继续坠落!”阿木攥紧胸前的玉佩和“灵”字玉片,两块玉同时发烫,他的识海里突然浮现出爷爷的声音:“时空如链,人心为锚,锚定了心,就锁得住链。”他想起爷爷种韭菜时说的“根扎得深,风再大也吹不倒”,突然对...
青石村的老钟,在卯时三刻突然疯响。
这口挂在祠堂梁上的铁钟,是百年前村民合力铸的,平日里敲三下报时,声如洪钟,能传三里地。可今日钟声却乱得离谱,“哐哐哐”响个不停,声浪里裹着尖锐的嘶鸣,像无数冤魂在钟内哭嚎。村民们捂着头冲出屋,只见钟体剧烈震颤,钟口喷出淡紫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化作无数小旋风,卷着沙石扑向祠堂,连供桌上的青铜酒壶都在雾中摇晃,壶中酒液泛起浑浊的浪。
“钟疯了!”王屠户举着杀猪刀想把钟绳砍断,刚靠近祠堂,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捂着脸后退,指缝里渗出血珠,“这声儿不对劲,听着心里发慌,像有东西要钻进来!”
阿木攥着胸前的玉佩冲向祠堂,刚跨进门槛,就觉识海一阵刺痛。钟鸣里夹杂着混乱的低语,有三万年前玄渊的嘶吼“归墟当灭世”,有山灵的哀鸣“灵脉断矣”,还有无数模糊的声音在喊“破阵”“杀”“逃”,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脑海,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一道青光护住识海,他才勉强站稳,看清钟体上的纹路——那些铸钟时刻的“平安”“守业”字样,正被黑气侵蚀,扭曲成狰狞的鬼画符。
“是混沌气顺着钟脉涌进来了。”李长生站在钟下,青铜酒壶在手中凝出金光,壶中酒液映出钟内的景象:无数混沌碎片在钟腔里翻滚,碎片上印着归墟裂隙的虚影,玄渊的道袍残魂正站在裂隙边,对着钟体吹送黑气,“玄渊在借钟声引混沌,这钟是用山涧铁砂铸的,连着昆仑灵脉,他想让混沌气顺着灵脉蔓延,搅乱全村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