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木门在身后轰然关上时,阿楚的帆布鞋踩到了一滩未干的血迹,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缝隙蜿蜒,像一条凝固的蛇。
晏辰反手将门锁死,黄铜锁芯发出干涩的转动声,他贴着门板倾听外面的动静,日军的皮靴声正从街角慢慢逼近。
“这边!”沈先生的声音从地窖入口传来,他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年轻而坚毅的侧脸,“快下来,这是以前躲避租界巡捕的暗道。”
铁蛋第一个扛起昏迷的张少帅跳下去,木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傻妞紧随其后,便携式扫描仪的绿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能量读数正在回升,大概需要半小时才能恢复战斗值。”
阿楚抱着瑟瑟发抖的阿杰,注意到男孩的手指正死死抠着铁皮徽章,边缘的毛刺在掌心掐出红痕。
“别怕,”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将碎发别到耳后,“我小时候被恐龙追过,比这可怕多了,最后还不是没事?”
阿杰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恐龙?是画上的那种大蜥蜴吗?”
“比那厉害多了,”铁蛋从地窖底探出头,粗声粗气地接话,“不过都被你蛋哥一拳打跑了!”
十三姨扶着脸色苍白的黄飞鸿,旗袍下摆沾着的泥点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她掏出帕子想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却被他轻轻按住手。
“先下去。”黄飞鸿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目光却始终盯着楼梯口,腰间的红带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木箱,上面印着“美孚石油”的字样,显然是沈先生报社的物资。
沈先生熄灭煤油灯,只留下一支荧光棒——那是傻妞刚才给他的应急物品。
“日军已经封锁了这一片,”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地面画出简易地图,“难民营在租界边缘的废弃工厂,要过去必须穿过三条街的封锁线。”
晏辰用军刀在木箱上刻下标记:“黑色蝎子的飞船主要在虹桥机场上空活动,暂时不会注意到难民营,但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傻妞:“扫描仪能检测到阿杰妹妹的位置吗?”
傻妞调出全息投影,屏幕上跳动着数十个绿色光点:“难民营里有很多孩子,没有具体特征无法定位,但我能标记出日军布防的薄弱点。”
黄飞鸿靠在木箱上喘息,背后的伤口让他无法挺直腰背,他看着投影里密集的红点,突然开口:“我去引开飞船。”
“不行!”十三姨立刻反对,手里的铜戒指在木箱上磕出轻响,“你的伤……”
“只有我能做到,”黄飞鸿打断她,指尖摩挲着阿杰的铁皮徽章,“这上面的能量能吸引飞船,我去东边的码头,你们趁机去难民营。”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京城带来的香囊,塞进十三姨手心:“里面的草药能止血,等我回来。”
阿楚突然指着张少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电报:“他怀里有东西!”
铁蛋粗鲁地掏出来,是一份日军参谋部的加密电报,傻妞立刻用扫描仪解读,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蝎王计划启动,捕获携带时空碎片的孩童,坐标已发送。”
“时空碎片……是指阿杰的徽章?”阿楚恍然大悟,难怪黑色蝎子的飞船紧追不舍。
黄飞鸿将徽章还给阿杰,郑重地按住他的肩膀:“这个你要收好,比任何宝贝都重要。”
阿杰攥紧徽章,突然挺直小小的身板:“我跟你去码头!我能帮忙!”
“胡闹!”铁蛋想敲他脑袋,却被傻妞拉住。
“他的徽章确实能干扰飞船信号,”傻妞调出数据分析,“但需要近距离接触,非常危险。”
晏辰沉思片刻:“我有个计划,需要沈先生帮忙。”
半小时后,一辆贴着“报社”字样的卡车冲出安全屋的后门,驾驶座上是沈先生和乔装成学徒的阿楚,车厢里藏着黄飞鸿、阿杰和十三姨。
晏辰、铁蛋和傻妞则带着张少帅,从暗道另一侧的出口离开,他们要去炸毁日军的通讯塔,制造混乱。
卡车刚拐过街角,就被日军岗哨拦住,阿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看到沈先生从容地掏出记者证,用流利的日语交谈着什么。
“他说我们是《申报》的,要去难民营采访战时孤儿,”阿楚低声翻译给黄飞鸿听,手心全是冷汗,“日军居然信了?”
黄飞鸿看着岗哨上飘扬的太阳旗,眼神冰冷:“他们以为能掌控一切,殊不知螳螂捕蝉。”
卡车顺利通过三道封锁线,远远能看到废弃工厂的烟囱时,天空突然掠过几道黑影——黑色蝎子的飞船!
“他们来了!”阿杰紧紧攥着徽章,铁皮边缘硌得手心生疼。
黄飞鸿推开车门:“你们去难民营,我在前面的仓库等你们。”
十三姨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跟你一起。”
“听话,”黄飞鸿掰开她的手指,在她额头印下轻吻,“保护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