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宋

第214章 亡国另有原因?(1 / 1)

而这股寒意,并非仅仅来自外敌的威胁,更深切的是源于内部的腐朽与背叛。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大宋的士大夫阶层,早已不再是拱卫皇权的柱石,反而成了盘踞其上、贪婪吮吸的毒瘤!

他们不仅严重威胁着皇权。

更可怕的是,能让皇帝在无知无觉间,替他们背负亡国的滔天巨祸。

臣子们如墙头之草,今日效忠赵氏,明日亦可俯首异族。

无论龙椅上坐的是谁,他们总能凭借手段,保得自身富贵,延续家族荣华。

但皇帝呢?

皇帝没有退路!

亡国对臣子或许是改换门庭,对君王却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刻,透过高俅、朱家之流的行径,赵桓才真正触碰到北宋灭亡那层被华丽表象掩盖的、令人窒息的真相:岂止是徽、钦二帝的过失?

这庞大帝国的轰然崩塌,分明是内部早已被蛀空!

是那些道貌岸然、满口忠义的士大夫们,用谎言与私欲编织成网,将皇帝哄骗、架空,最终将这个巨人推向了绝境。

他们,就是寄生在北宋巨人躯体上的疽痈,日复一日地吸髓吮血,直至其轰然倒下。

而此等情形,他赵桓,绝不容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沉重的“疽痈”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方才的寒意,此刻已化作熊熊怒火,在胸腔中猛烈燃烧。

“好一群国之蛀虫!好一群道貌岸然的硕鼠!”

赵桓心中厉声咆哮,指节因用力紧握而发白,几乎要将那木盒捏碎。

他猛地站起,在雅间之内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砖上,也踏在历史的血泪之上。

前世模糊的记忆与今生残酷的现实相互撕扯、印证。

徽宗?

钦宗?

史书笔锋所指,固然有他们的昏聩与无能。

但若非这满朝朱紫,以清流自诩,却行卖国之实。

以忠君为名,却结党营私,架空君权。

以文华粉饰太平,却掏空了帝国的筋骨与民心……

这煌煌大宋,何至于如朽木般,被金人的铁蹄一触即溃?

是他们,用谗言织就了蒙蔽圣听的罗网!

是他们,用私利腐蚀了支撑社稷的栋梁!

是他们,在皇帝尚做着天朝上国的迷梦时,早已悄悄打开了引狼入室的闸门!

靖康耻!

这泼天的耻辱,徽、钦二帝固然难辞其咎。

但这背后,是一些士大夫用他们的贪婪、懦弱与背叛,共同浇筑的耻辱柱!

“哄骗……好一个哄骗!”赵桓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衣冠楚楚的身影,在垂拱殿上慷慨激昂。

而背地里却与敌国暗通款曲,将皇帝的信任和国家的安危当作筹码,轻巧地放在交易的秤盘上。

他们编织着华丽的谎言,将皇帝一步步引向悬崖边缘、

最后还要将这亡国的滔天罪责,完美地扣在皇帝头上。

而他们,还能得以在新朝继续风光。

此等行径,比外敌更加可恨!

此等祸患,比刀兵更加致命!

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意志,如同淬火的精钢,在赵桓心中成型、坚硬。

恐惧已被彻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吾,不是徽宗,更不是钦宗!”

“我可是来自千年之后!是生在红旗下,沐于春风中的‘五好青年’!”

“岂能再被尔等这些封建时代的蛀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穿越时空的灵魂烙印,此刻成了他破开迷雾、洞悉本质的最强武器。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信念——为民立命,为国图强,岂是这些只知家族私利、满口仁义道德的蛀虫所能理解?

穿越者的先知,是他此刻最大的依仗。

历史的教训,已如同烙印刻入骨髓。

这士大夫阶层盘根错节的毒瘤,这足以倾覆社稷的祸根,必须在他手中,被连根拔起!

来自后世的灵魂,赋予了他超越时代的眼光和近乎叛逆的勇气。

他深知,所谓“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祖制,不过是滋养这些蛀虫的温床。

他要建立的,是真正以国为本、以民为基的江山!

而这信念,如同他心中不灭的星火,比那龙椅更让他感到踏实和力量。

纵使前路荆棘密布,纵使要撼动这看似铁板一块的士林清议,纵使要面临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他也在所不惜!

“蛀虫,就该被碾碎。疽痈,就该被剜除!”赵桓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森然。

他缓缓走回座位,手指抚过冰凉的桌面。

一个庞大而危险的计划,正在他脑海中急速勾勒成型。

他要的不是苟延残喘的北宋。

而是一个能真正浴火重生、不再被蛀虫啃噬根基的大宋!

为此,他不惜做那个手握利刃的“刮骨人”。

这江山,必须由他来重塑!

这乾坤,必须由他来拨正!

赵桓的声音在森然的寂静中回荡,如同金石交击,字字砸在李孝寿的心上:“你不敢担的罪,本王担!”

“你惧惮的蛇鼠,本王来碾!”

他猛地站起身,那身玄色锦袍无风自动。

一股睥睨而决绝的气势瞬间充斥整个雅间,连琉璃宫灯的光芒都仿佛被压得黯淡了几分。

他不再踱步,而是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笔直地钉在李孝寿面前,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他穿透。

“李孝寿,抬起头来!”

李孝寿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迎上赵桓那洞穿人心的目光。

那目光里,是有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一位赵宋官家身上见过的、近乎炽烈的决心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的锐利。

“你只看到了打蛇不死反遭其噬的凶险,只看到了朝野震动、祸乱更甚的可能!”

赵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那是因为,你,还有这满朝的衮衮诸公,都习惯了在泥潭里打滚,习惯了在蛀虫啃噬的朽木上维持那虚假的太平!”

“但本王不同!”

他指向那本名册,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吾眼中所见,非一姓之兴衰,乃是我大宋的国本!”

“是这亿兆黎民赖以生存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