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抓起地上的九齿钉耙，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挪，肥大的背影撞得门框咯吱作响。临出门时还不忘喊："娘子记着，云栈洞在福陵山，往南走三里就到！"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嘟囔："定要多备些蜜饯......"

屋内烛火跳了跳，孙悟空扯下头上的珠钗，猴毛瞬间蔓延全身："这呆子，倒比俺老孙还会哄人。"哪吒收起混天绫，挑眉道："要追吗？"

"不必。"唐僧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明日他自会来。"

三更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二响，福陵山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猪八戒裹着件偷来的青布短褂，肥硕的身子在廊下缩成一团，粗布腰带勒得他喘不过气，却还是死死按住头顶——生怕那顶借来的文士帽滑下去，露出底下油光水滑的黑猪头。

他踮着蹄子挪到雕花窗棂前，冻得发红的手指刚要推开窗，又猛地缩回袖中搓了搓。三角眼在夜色里滴溜溜转，耳尖贴在窗纸上听了半晌，才敢把猪头悄悄探进半开的缝隙。烛火在屋内投出"高翠兰"的剪影，他顿时眉开眼笑，獠牙差点戳破窗纸："娘子！那猴子和小娃娃睡熟了没？"

"急什么？"屋内传来娇嗔的埋怨，孙悟空变的高翠兰正对着铜镜描眉，尾指有意无意勾了勾鬓角——那里藏着根没化净的金毛，"方才还听见隔壁屋有动静，许是那泼猴又在翻找吃食。"

猪八戒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肥脸皱成团抹布："这猴子！取经路上还改不了偷东西的毛病！"他急得直跺脚，青布褂下的九齿钉耙硌得肚皮生疼，"不管他了！老猪洞府里的暖锅都炖上了，还有你爱吃的蜜饯......"

"小声点！"高翠兰猛地转身，烛火晃得猪妖眯起眼，"你想让全府都知道？"她看着对方慌忙捂住嘴的模样，突然噗嗤笑出声，"罢了，我跟你走便是。"

"真的？"猪妖眼睛瞪得溜圆，肥手在短褂上蹭得发亮，"那快！老猪的云头就在后墙等......"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银铃般的轻笑。

猪八戒的后颈鬃毛猛地炸开——那笑声里裹着混天绫的灼热气浪！他僵硬地转头，只见化作丫鬟的哪吒举着灯笼站在廊下，红绫在雪地里拖出道火焰般的痕迹："郎君要带我家小姐去哪？"

"没、没去哪！"猪妖慌得后退，撞得窗棂吱呀作响，"老猪......老猪只是来送点心！"他慌忙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却在打开的瞬间愣住——里面哪是什么蜜饯，分明是半块冻硬的麦饼，还是今早从农户家抢的。

哪吒突然将灯笼往前一递，火光映得猪妖肥脸发白："我家小姐体弱，怕是经不起云栈洞的风霜。"她慢悠悠转动腕间银镯，镯子化作圈金芒，"不如让小女子和小姐一起去啊，到时候还好照顾一下我家小姐？"

"不、不必了！"猪八戒嗷地跳开，九齿钉耙"哐当"落地。高翠兰却走上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短褂："夫君既这般诚心，我便跟你走。只是......"她突然凑近，火眼金睛在烛火下闪着光，"得先让我看看你的云栈洞，配不配得上我这高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