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山脉外围的几场搏杀,刀尖舔血,生死一线。林宏闭上眼,呼吸里仍残存着那股血腥和灵力过载后的焦灼。那次险境,如同一记重锤,砸碎了他心中所有自满。练气五层的修为,融合了多维能力的雏形,在同阶弟子中或许已是佼佼者,可只要筑基期的威压如山般倾泻而下,他便能清晰地嗅到死亡的腥味,像砧板上那块被利刃盯死的鱼肉,动弹不得。那种差距,像一道深渊横亘在他眼前,每每想起,便有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他需要时间,去填平这道沟壑。
然而,在这片玄阴帮如影随形、爪牙密布的土地上,绝对的隐匿无异于自掘坟墓。即便他有“专属生产空间”能自给自足,但“黯能石”这类稀有资源,仍像一根无形的缰绳,将他拉扯回黑石城。
于是,林宏偶尔会像一只循着惯性迁徙的候鸟,返回玄阴帮的据点——黑石城。他会刻意放慢步调,接受一些琐碎得令人发困的杂务,比如替巡逻队搬运灵材,或者去贡献殿接下那些耗时耗力,却绝无风险的低阶任务。这些看似无用的周旋,如同细密的丝线,一点点编织着他“寻常内门弟子”的皮囊,以此抵挡那些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
踏入城门,体内灵气便会悄然内敛,如潮汐退却,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波动,堪堪维持在练气三、四层。这个修为,既不会让他沦为帮众肆意驱使的杂役,又恰到好处地隐没于人流之中。磨砺得愈发圆融的“灵犀诀”,更是他行走在这座阴鸷之城最大的依仗。城中灵气流淌的细微脉络在他感官中纤毫毕现,每一丝修为的强弱,每一场暗流涌动的冲突,都难逃他探查。
他像一缕幽魂般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当一道强大而熟悉的灵压从某处区域悄然升起,他会不着痕迹地偏转方向,避开与那些炼气期高阶修士,乃至筑基期长老的正面遭遇。特别是枯木长老,那股阴沉腐朽的气息,已深深烙印在他神魂深处,每每浮现,他便会条件反射般地选择最迂回、最隐蔽的路径绕开。
大部分时间,他都将自己关在简陋的石屋里,布下薄弱的隔音阵法,然后将心神沉浸于“初生道域”的演化。从集会换来的黯能石,被他一颗颗投入混沌之中,感受着那团朦胧光华的颤动与扩张。道域内催生出的高阶灵草,又会被他小心地带到玄宝阁,换取更多的黯能石或紧缺的修炼物资。这循环,像一架永不停歇的磨盘,虽慢,却稳定得让人安心。
玄阴帮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张织就信息的网,一个提供特定资源的临时驿站。他冷眼旁观着帮派内部的权力倾轧,那些派系之间的蝇营狗苟,从未在他心湖激起半点涟漪。他只是一枚冷静的棋子,借势而行,寄生于这庞大系统之中,汲取所需的养分。
贡献殿内,他指尖轻划过任务玉简,目光只停留在那些顺手可为、且不虞暴露的任务之上。玄宝阁里,与玄羽管事的交易也从无差池。那管事对林宏的来历似乎总藏着几分好奇,言语间不时掺杂着试探,但林宏始终如一块千年顽石,纹丝不动,滴水不漏,以至于玄羽管事最终只能作罢,将注意力转回他源源不断的高品质灵草。
在这种如履薄冰的伪装下,林宏在玄阴帮的日子,看似波澜不惊,却也潜藏着刀锋般的锐意。他像深海中的一条鱼,小心翼翼地游曳在暗流中,避免引起任何捕食者的注意。
然而,即便林宏再小心谨慎,在这强者如云的宗门巢穴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都可能成为点燃引线的火星。
就在林宏返回黑石城不久,一股不同寻常的喧嚣开始在城中蔓延。他路过帮派告示墙时,被一群驻足围观的弟子挡住了去路。耳边传来零星的议论,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些信息:一场盛大的竞技比试,为了即将到来的“三帮会盟”而举办,目的是选拔精英弟子,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散修和周边势力。
“三帮会盟……”这个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黑石城平静的湖面。林宏曾偶然听闻,那是黑石山脉周边三大势力——玄阴帮、赤炎帮、青风寨——每隔数年便会举行的一次实力角逐与资源划分。这不仅是弟子间的比拼,更是各帮派展示底蕴、划分势力版图的血腥舞台。玄阴帮如此郑重其事,可见其志在必得。
告示贴出的瞬间,城中便像被投入了一锅沸油。弟子们眼中燃起了炽热的渴望,摩拳擦掌的声音不绝于耳。外来修士也闻风而动,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将黑石城挤得水泄不通。演武场周围,早已人头攒动,嘈杂的喧嚣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兴奋、紧张与贪婪的灼热气息。
林宏敛去所有气息,融进那股喧嚣的洪流。他抬眼望去,中央演武场上,一座高大的擂台赫然耸立,周围灵光流转,显然布下了强大的禁制。高台之上,玄阴鬼手那宽大的兜帽之下,传来几不可闻的压迫感。罗烈堂主、墨无痕等帮派高层,以及几位筑基长老,端坐其间,目光像鹰隼般扫视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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